圆悟佛果禅师语录 卷第六
宋平江府虎丘山门人绍隆等 编
住南康军云居真如禅院
师於建炎丁未岁十一月初六日在镇江浮玉山受札子,召赴行朝。至十七日,朝见登对移刻,奉敕住云居。次日敕下,时两府并禁从就雍熙寺请师升座,祇受敕文,师拈敕示众云:“九重城里亲宣赐,一道神光烁太虚。胜义谛中真胜义,千华丛里绽芙蕖。一举便知,多少省力;苟或未然,更请宣过。”
指法座云:“借雍熙宝座,提杨岐金圈,直下现成,分明荐取。还委悉么?金刚正体露堂堂,举足无非大道场,突立毗卢顶𩕳上,更於何处礼灯王?看看!”便升座,拈香云:“虚空世界未分,超然馥郁;华蔵圆融已现,特地氤氲。戒、定、慧、解脱知见所熏,百千亿无量殊胜所集爇向炉中,上祝今上皇帝圣寿万岁,伏愿道德迈昔五帝,威灵超前百王,圣寿等南山,萝图齐北极,二圣早还玉驾,万国俱贺升平,永息干戈,四民乐业。”次拈香云:“左仆射相公、两府台佐、合朝百辟、今日临筵洪儒硕学、诸多勋贵,伏愿为霖为两,为檝为舟,补衮乃仲山,和羮即傅说。”
僧问:“扬子江心停棹,天子相招;云居峰顶把关,佛祖不让。未离王舍城时如何?”
师云:“坐断天下人舌头。”
进云:“不必觉城东畔,五众已臻,文殊、善财如何分辨?”
师云:“一状领过。”
进云:“恁么则皇天无亲,唯德是辅。”
师云:“更莫别商量。”
进云:“只如舜日重明,祖灯增照,知恩报恩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一句了然超百亿,万年长祝圣明君。”
进云:“慇勤愿祝南山寿,一炷清香满石楼。”
师云:“已在言前。”
进云:“未审祖令当行,如何流布?”
师云:“㸃。”
进云:“欲传陆凯江南信,折得东风第一枝。”
师云:“遍界不曾藏。”
僧问:“明镜当台时如何?”
师云:“谁不照见?”
进云:“万像历然,了无回互。”
师云:“尽伱神通,向什么处去?”
进云:“也知和尚在里许。”
师云:“始末一时收。”
进云:“只如教中道:‘圆悟如来无上知见。’未审禅师与佛相去多少?”
师云:“不隔一丝毫。”
进云:“高高峰顶立,深深海底行。”
师云:“棒打石头人𥗋𥗋,论实事。”僧礼拜。
师乃云:“提金刚正眼,阐向上宗乘,报不报之恩,能难能之事,运临济金刚王宝剑,喝下全彰;用德山山形杖子,觌面分付。是则全是,见则全见,不落凡圣阶梯,直下顿彰已见。既遇明眼作证,又逢圣世昌时,不敢被盖囊藏,直下分明举似。”遂拈拄杖示众云:“岂不见僧辞归宗,宗问:‘什么处去?’僧云:‘诸方参五味禅去。’宗云:‘我此间只有一味禅。’僧云:‘如何是和尚一味禅?’宗便打。黄檗闻之,云:‘马大师出八十四人善知识,问著一个个屙辘辘地,只有归宗犹较些子。’”
师云:“归宗和尚束虚空为个杖子,向千圣顶𩕳上全提;镕瓶盘钗钏作一金,搅酥酪醍醐为一味。若不得黄檗明辨端倪,洎险劳而无功虽然如是,有条攀条,无条攀例。今日对诸人面前分明拈出,还相委悉么?朝击三千暮八百煅烹佛祖只凭伊。”
复举:“黄檗和尚示众云:‘汝等诸人尽是不著便底,恁么作略,何处有今日也?还知大唐国里无禅师么?’僧云:‘只如诸方匡徒领众又作么生?’檗云:‘不道无禅,只是无师。’”
师云:“黄檗老汉能区能别,能拣能择,擒虎兕,定龙蛇即不无,要且只明得当时事,殊不知彼一时此一时。若是山僧即不然,汝等诸人尽是英灵豪杰底,恁么举止,须信有奇特事。还知大宋国里有禅师么?且道禅师即今在什么处?如今回避不及,不免露个面目去也。”乃云:“亲蒙金口赐师名,优钵罗华火里生。圆悟如来无上见,讴歌鼓腹乐升平。”
到南康军开堂,於知府手中接得疏,示众云:“见么?当阳显示,直截现成,百匝千重,七通八达。一一宗师巴鼻,头头向上宗乘,直下承当,犹较些子;苟或未证,却请僧正重为敷宣。”
指法座云:“狻猊亲踞,众宝庄严,不从须弥灯王借来,元是兜率内院本有。既是快便难逢,须教出一头地高著眼。”便升座,拈香云:“此一瓣香,奉为祝严今上皇帝圣寿万岁,恭愿位隆劫石,寿等芥城,奋宣光之中兴,复大禹之旧迹。次一瓣香,奉为判府府判运使、殿撰通判大夫、阖郡尊官、在筵僚寀,仍愿乃忠乃孝,为国为民,为圣主之股肱,作明时之柱石。此一瓣香,得处辛勤,收来劫远,广众中数回拈出,岳面上不敢覆藏,奉为蕲州五祖山真慧禅院第十二代演禅师爇向炉中,以酬法乳。”便敷座。
归宗和尚白槌云:“法筵龙象众,当观第一义。”
师云:“包融万有,声振大千,乃佛乃祖顶门开,若天若人方寸阔。便恁么荐得,不妨省要;苟或踟蹰,落在第二义门去也。还有箭锋相拄底衲僧么?出来相共激扬。”
僧问:“宗乘一唱,三藏绝诠;祖令当行,十方坐断。报恩一句作么生道?”
师云:“天长地久无余事,万年长祝圣明君。”
进云:“恁么则文明齐二曜,睿算等乾坤。”
师云:“草偃风行得自由。”
进云:“可谓金枝永茂千年秀,玉叶聮芳万古春。”
师云:“阖国人证明。”
进云:“古人道:‘楖栗横担不顾人,直入千峰万峰去。’未审阿那个是他住处?”
师云:“螣蛇缠足,露布绕身。”
进云:“朝看云片片,暮听水潺潺。”
师云:“却须截断始得。”
进云:“此回不是梦,真个到庐山。”
师云:“高著眼。”
僧问:“古释迦不先,新弥勒不后,正当今日,佛法委付云居,千圣不借底机如何提掇?”
师云:“剔起眉毛直下行。”
进云:“从上来事还有分付处也无?”
师云:“分付阇黎。”
进云:“争奈有句非宗旨,无言绝圣凡。”
师云:“还有金刚王宝剑来。”
进云:“直下便是,更不周由。”师便喝。
进云:“忽遇顶门具眼底出来道个隔身句,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贼过后张弓。”
进云:“青山不锁长飞势,沧海合知来处高。”
师云:“分作两段。”
进云:“一举四十九。”
师云:“确。”
师乃云:“以祖佛为标凖,与祖佛作师;以人天为梯航,与人天作眼。忽若不倚一物,孤迥迥,峭巍巍,千圣莫能知,万灵没照鉴,截断一切,不涉廉纤,把断世界,不漏丝发,人天众前如何剖露?若向个里上绝攀仰,下绝己躬,等闲如金翅鸟擘海,直取龙吞,似师子儿出窟,妖狐绝迹。当锋略露,不免道个山是山,水是水,僧是僧,俗是俗,开慈悲方便门,留通途受用底。忽若转山不是山,水不是水,僧不是僧,俗不是俗,到个里,还有出身处么?若有出身处,便可以高揖释迦,不拜弥勒,坐断毗卢顶,不禀释迦文,束虚空作拄杖也打他不得,合百千万聚雷作一喝也惊他不动。且道此人毕竟如何亲近?只如今各各当阳,不背不向,不立一丝毫头解路,不作一纤尘机关,正当恁么时,把断乾坤一句作么生道?鵰弓已挂狼烟息,万国歌讴贺太平。”
复云:“龙床角头亲赐得,天上云居古道场,安乐树边藏拙讷,更无佛法可商量。既无佛法,却举个古人公案,记得神鼎山諲禅师开堂,示众云:‘山僧行脚也无正因,只待向东京城里听一两本经论,於古寺闲房且恁么过时,不谓行到汝州叶县,被一阵业风吹到首山,曲录木床上见个老和尚,当时把不住,礼却他三拜,直至如今悔之不得。’”
师云:“者老汉参到生铁铸就处,穷到无丝毫解路时,所以向铁壁银山处斩钉截铁,若不知有向上宗乘,争解与么道?然虽如是,检㸃将来,二祖少林也礼三拜。忽若水乳不分,金鍮不辨,有条攀条,无条攀例。山僧元丰末年为疑著个祖师西来意,十数载江表逢见大善知识,便投诚咨参玄妙理性、棒喝机关,直是费尽工夫,终无个休歇去处。及到海会遇见个老和尚,被他脑后一槌,从此䘮却目前机,去却胸中物,直至如今也分疏不下。且道与古人是同是别?还委悉么?羚羊挂角千峰外,更有羚羊在上峰。”
入院,至方丈云:“个是天下丛林鍜佛祖大洪炉,奕世宗师烹衲子钳锤底处,所以山僧到此,老老倒倒,跛跛挈挈,百事无能,向个里如何施设?然虽如是,当炉不避火。还委悉么?铜头铁额如龙虎,看取金圈栗棘蓬。”
上堂云:“耳闻不如眼见,眼辨不如手亲。四百州天上云居,今之日竹舆亲到,岩峦回合,林岭崔嵬,白云深处见楼台,恍如别造一世界。到个里,亦不必穷玄说妙,立境立机,论性论心,究理究事。只如今人人分上一切坐断,正当恁么时,亲到一句作么生道?祖佛妙玄穷彻底,白云深处好安居。”复云:“赐得云居养病身,半千衲子倍相亲。攀萝直上青天上,投老依栖安乐神。”
四月八日,留知事上堂云:“独掌不浪鸣,独树不成林,大家出只手,折脚铛子颇堪任。”复云:“昔日毗蓝园里,今朝古佛庙前,裂转云门关捩,且浴无垢金仙,杓儿才把处,蹉过祖师禅。”
上堂云:“山僧入院得六日,表里如如,十方纯静,只有一事说向诸人。且道是什么事?不得动著。”
散乾龙节上堂云:“渊圣皇帝,君临万国,北狩未还,乾龙节临,祝严睿算,臣僧一句了无覆藏。还委悉么?佛殿里烧香。”
结夏上堂云:“眼声耳色不思议,百草颠头受用时,表里洞然无一事,端能保护腊人儿。好日多同,遇缘即照,法随法行,法幢随处建立。有世界以光明为佛事,有世界以音声为佛事,有世界以香饭为佛事,有世界以庄严为佛事,有世界以寂默为佛事,且道云居以何为佛事?不惜眉毛为诸人拈出,行住坐卧,动转施为,万象森罗,包含内外,无一法不周,无一事不圆。到这里,著著尽是佛事则且置,佛在什么处?还委悉么?高高峰顶无消息,深深海底没踪由。”复云:“九十日光阴一撮子,半千人在毫端中,各各包含大千界,全承渠力得雍容。没筑磕,绝行踪,万里虽然无寸草,德云不下妙高峰。”
举:“悟和尚立僧上堂云:只者是,大似撒沙向眼中;只者不是,还如注水向耳里。直下无事,平地陷人,别有机关堕坑落堑。且毕竟作么生?祇园屈曲流泉急,鹫岭巍峨云出迟。”复云:“云居开大洪炉,不止烹佛烹祖,但有一切,持来烈焰堆中辨取。是则当处平和,不是切宜退,步煅出金刚眼睛,直得乾坤独露。虽然到者田地,须知向上一路。还委悉么?放将三圣瞎驴,踢杀大雄猛虎。”
天申节开启上堂:“五月天申节,真人降中天,万国倾葵藿,处处启法筵。云居古道场,共爇一炷烟,龙图鳯历等乾坤,睿筭弥隆亿万年。”下座。
上堂云:“古者道:‘结夏得十一日也,寒山子作么生?’又道:‘结夏得十一日也,水牯牛作么生?’山僧即不然,结夏得十一日也,灯笼露柱作么生?若透得灯笼露柱,即识水牯牛;若识得水牯牛,即见寒山子。忽若拟议,老僧在伱脚底。”
上堂,僧问:“镜清:‘诸方只具啐啄同时眼,不具啐啄同时用。’如何是啐啄同时眼?”
师云:“打破千年野狐窟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啐啄同时用?”
师云:“掀翻骊龙颔下物。”
进云:“南院道:‘作家不啐啄,啐啄同时失。’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随他语言走向草窠里打辊。”
进云:“忽被学人掀翻禅床时如何?”
师云:“我且问伱见个什么道理?”
僧礼拜云:“仁义道中放过一著。”
师云:“倒退三千。”
师乃云:“平旦清晨五月一,吹起少林无孔笛,十方沙界坦然平,大地山河印印出,二祖曾不往西天,达磨曾不到梁国,大家共贺太平歌,摩诃般若波罗蜜。”复云:“孤迥迥,峭巍巍,面前按山子,昔闻弘觉言,今朝亲到此,有时生层云,有时霈微雨,逗到大晴明,依前突兀地。且道是心耶?是境耶?为复在心内?为复在心外?鸳鸯绣出从君看,不把金针度与人。”
上堂云:“五月五日天中节,万崇千妖俱殄灭,眼里拈却须弥山,耳里拔出钉根楔。锺馗小妹舞三台,八臂那咤嚼生铁,敕摄截急急如律令。”
上堂,举:“僧慧超问法眼:‘益和尚,如何是佛?’法眼云:‘汝是慧超。’”
师云:“还委悉么?病遇良医,饥逢王膳,酱里得盐,雪中送炭。”
上堂云:“昨日风,今日风,阵阵不从他发;十日雨,五日雨,㸃㸃不落别处。大方无外,大象无形,尽世界撮如粟米粒,总虚空乃掌中叶,可以拽新罗国与占波国斗额,直得东胜身洲射箭,西瞿耶尼中垛。所以道:髑髅常干世界,鼻孔摩触家风。若是未出阴界,尚滞见知闻。恁么说话,一似鸭听雷鸣,隔靴抓痒,直饶脱却根尘,去却机境,尚余一线路在。且二途不涉一句作么生道?还委悉么?佛殿阶前石狮子,大洋海底铁昆仑。”
散天申节上堂云:“天上古佛,人间至尊,五月下降阎浮,五月君临万国。奋中兴业,清四海尘,永固龙图,长坚鳯历。遥瞻北阙,仰祝南山,一句全提,当机显露。还委悉么?建炎天子天申节,圣寿弥隆亿万年。”
上堂,僧问:“百丈问沩山:‘并却咽喉唇吻,作么生道?’山云:‘却请和尚道。’此理如何?”
师云:“傍观者哂。”
进云:“百丈云:‘不辞向汝道,恐已后䘮我儿孙。’为复是答他话?为他说?”
师云:“老婆心切。”
进云:“五峰道:‘和尚也须并却。’意旨如何?”
师云:“一箭中红心。”
进云:“百丈道:‘无人处斫额望汝。’是肯他?不肯他?”
师云:“万人丛里夺高标。”
进云:“云岩道:‘和尚有也未?’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拖泥涉水两三重。”
进云:“未审云岩会了恁么道?不会了恁么道?”
师云:“与阇黎一般。”
进云:“忽有人问和尚:‘并却咽喉唇吻,作么生道?’”
师云:“合取。”
进云:“恁么则与云岩一般去也。”
师云:“直截根源人不识,忙忙业识几时休?”
师乃云:“万仞悬崖撒手,要须其人;千钧之弩发机,岂为鼷鼠?云门、睦州当面蹉过;德山、临济诳諕闾阎。自余立境立机,作窠作窟,故是灭胡种族。且独脱一句作么生道?万缘迁变浑闲事,五月山房冷似冰。”
上堂,僧问:“临济三玄验作家,如何是体中玄?”
师云:“迅雷霹雳更惊群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句中玄?”
师云:“切忌向三寸上辨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玄中玄?”
师云:“棒头有眼明如日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一印印泥?”
师云:“脚跟下烂骨董地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一印印水?”
师云:“没觜浸却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一印印空?”
师云:“脑后圆光万丈长。”
进云:“为复一理?为复二义?”
师云:“且钻龟打瓦。”
师乃云:“禅非意想,以意想参禅则乖;道绝功勋,以功勋学道则失。直须绝却意想,唤什么作禅?脚跟下廓尔,无禅之禅,谓之真禅,如兔子怀胎;绝却功勋,唤什么作道?顶门上照耀,无道之道,谓之真道,似蚌含明月。到个里,实际理地既明,金刚正体全现,然后山是山,水是水,僧是僧,俗是俗,万法枞然,初无向背。”乃呵呵大笑云:“山僧恁么说话,大似无梦说梦,无事生事。若是明眼人觑见,一场败阙。且离意想,绝功勋一句作么生道?八臂夜叉擎铁柱,忿怒那咤扑帝钟。”
上堂:“壁立万仞处透得,闹市里可以横身;闹市里透得,壁立万仞处可以倒退。何也?根本若真,正眼洞明,则七穿八穴;根本若不明,正眼若麋麻,则皮穿骨露。故德山入门便棒,临济入门便喝,睦州见僧便道现成公案,资福道隔江见刹竿便去,脚跟下好与三十棒,岂不是壁立万仞处透得?大丈夫汉一等是踏破草鞋,何不向祖佛提不起处承当,天人著眼不及处担荷,然后即心即佛,非色非心,以一重去一重,以一句脱一句,岂不是闹市里透得?向个里直得壁立万仞,然后似鹘提鸠。所以古人道垂手还同万仞崖,正偏何必在安排。然后与么也得,不与么也得,与么不与么总得,似虎靠山。忽若与么也不得,不与么也不得,与么不与么总不得,如银山横路。许他是具眼底,向个里双照双遮,同生同死,全明全暗,全杀全活。正与么时,且作么生?杖头㸃出金刚王,铁壁银山百杂碎。”复云:“圣凡情解初无相,一法真时法法真。万仞崖头能撒手,千峰顶上现全身。”
上堂,举:“古者道:‘动是诳,寂是谤,动寂向上有事在,老僧口门窄,不能与汝说。’”
师云:“是则是,只道得一橛。若是山僧则不然,语是诳,默是谤,语默向上有事在,老僧舌头短,不能与你说。还委悉么?两刃金刚宝剑,一对无孔铁锤。”
上堂云:“十五日已前,千牛拽不回;十五日已后,俊鹞趁不及;正当十五日,天平地平,同明同暗。大千沙界不出当处,可以含吐十虚。进一步,超越不可说不可说香水海;退一步,坐断千里万里白云;不进不退,莫道阇黎,老僧也无开口处。”遂举拂云:“正当恁么时如何?有时拈在千峰顶,划断天云不放高。”
祈雨上堂,僧问:“万里不挂片云时如何?”
师云:“老僧也怪伊。”
进云:“青天也须吃棒,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行遣早迟也。”
进云:“未审过在什么处?”
师云:“彼此住山人,更不重注破。”
进云:“好雨下时却不下,不天晴处却天晴。”
师云:“伱适来向什么处去来?”
进云:“乍卷乍舒去也。”
师云:“脚跟下更与一棒,直得雨似盆倾。”
进云:“总不与么时如何?”
师云:“捩转鼻孔。”
进云:“忽若应时应节,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山前禾麦熟,共唱太平歌。”
师乃云:“曹溪路上,天高地厚;少室峰前,土旷人稀。孤然危坐冷萧萧,大野横身风䬃䬃。眼见则瞎,耳听则聋,口说则哑。虽然不出一毫端,含吐十虚无向背。既然有恁么神通,具恁么作用,为什么乾燥燥地?东海鲤鱼打一棒,忙忙匝地便为霖。”
上堂云:“释迦悭,弥勒富,八字打开无尽库。拄杖子化为龙,赫日光中吐云雾,遍界霶沱注甘雨。”卓拄杖,下座。
七月旦上堂:“一二三四五六七,眼里瞳人吹筚篥;七六五四三二一,石人木人眼泪出。七通八达,举著便知,尚在见闻,隔靴抓痒。陕府铁牛吞嘉州大像则且置,佛殿阶前狗尿天,五台山上云蒸饭一句作么生道?风来树影动,叶落便知秋。”
上堂云:“知幻即离,不作方便,眼里拈却须弥山;离幻即觉,亦无渐次,耳里除却四大海。不见而见,钟鸣鼓响玲珑;不闻而闻,大地山河历落。无生田地,有种有收;般若梯航,有津有济。离一切相即且致,威音王已前一句作么生道?云中生石笋,火里出青莲。”
解夏上堂,僧问:“‘混沌未分时如何?’‘露柱怀胎。’此意如何?”
师云:“突出难辨。”
进云:“‘分后如何?’‘片云㸃太清。’是何宗旨?”
师云:“高著眼。”
进云:“‘未审太清还受㸃也无?’灵云为什么不对?”
师云:“识法者恐。”
进云:“‘恁么则含生不来也。’又不对。为复是理合如此?为复是难为酬对?”
师云:“生铁铸就。”
进云:“‘直得纯清绝㸃时如何?’‘犹是真常流注。’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若能转物,即同如来。”
进云:“‘如何是真常流注?’‘似镜常明。’意旨如何?”
师云:“也是一向合头语。”
进云:“大地山河为自已,灯笼露柱亦非他。”
师云:“莫妄想。”
进云:“浑无用去时如何?”
师云:“却较些子。”
进云:“‘向上更有事也无?’云:‘打破镜来与汝相见。’未审意在什么处?”
师云:“分付拄杖子。”
进云:“陋巷不骑金色马,回来却著破襕衫。”
师云:“他家得自由。”
师乃云:“秋光清浅,秋露虚凝,秋风飕飗,秋色澄净,乃释迦护生之功已毕,实衲僧结制之法周圆。若能内忘己见,外了法空,内外一如,虚凝澄寂,则全心即佛,全佛即心,与诸佛把手共行,与祖师同得同用。到个里,更说什么结?更说什么解?二六时中净裸裸,赤洒洒,终日著衣,不曾挂一缕丝;终日吃饭,不曾咬一粒米。所谓动若行云,止犹谷神,岂有心於彼此?那有像於去来?触处逢渠,全机独脱,正恁么时如何?白云本是无心物,等闲出没太虚空。”复云:“九十日功圆此日,不须更验蜡人来。虽然万里无寸草,袋口今朝己解开。”
上堂,僧问:“赵州访一庵主云:‘有么?有么?”主竖起拳头。州云:‘水浅不是泊船处。’意旨如何?”
师云:“据款结案。”
进云:“只如又访一庵主,亦竖起拳头,州却赞叹礼拜。”
师云:“两重公案。”
进云:“问答一般,为什么肯一个,不肯一个?”
师云:“大有人到此,一似撞著铁壁。”
进云:“忽有人问和尚:‘有么?有么?’如何祗对?”
师云:“劈脊便棒。”
进云:“恩大难酬。”
师便打,乃云:“当阳显正眼,包括三千大千;渠侬无舌头,演出龙宫海藏。现成受用,触处逢原;遍界家风,取之左右。若非同道者,何能提纲宗?既是恁么人,须明恁么事。还委悉么?大地撮来粟米粒,十方刹海掌中观。”
八月一日,上堂,僧问:“不历化城,便登宝所时如何?”
师云:“满眼本非色,满耳本非声。”
进云:“亲到宝山空手回,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入荒田不拣。”
师乃云:“何物高於天?生天者是。何物厚於地?育地者是。何物宽於虚空?包虚空者是。何物超越佛祖?植佛祖者是。六合之外,惟道存而勿论,若据本分事,未道得一半。还知尽大地撮来尽在诸人眉毛眼睫上,化作天大将军,现无边神通?若也见得,转凡成圣;若也不见,切忌踌蹰。拨转上头关捩子,分身百亿化无边。”
请长芦觉禅师,上堂:“多子塔前分半座,截断众流;少林端拱历九年,壁立万仞。奋作家炉鞴,施向上钳锤,显大用大机,全生全杀,与一切人抽钉拔楔,解黏去缚,令大地人各各如狮子儿,奋迅咤沙,踞地返踯。所以道:法王法力超群生,常以法财施一切。久积净业称无量,导众以寂故稽首。夫如是则向万仞悬崖垂手,敲唱俱行;百尺竿头进步,主宾互换。正当恁么时如何?龙吟长雾起,虎啸乃风生。”复云:“撞著道伴交肩过,一生参学事已毕。今朝幸遇大导师,宝华王座为拈出。”
上堂,僧问:“离四句,绝百非,请师直指西来意。马大师为什么不与他说?”
师云:“阇黎不妨具眼。”
进云:“智藏道:‘问取海兄去。’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烂泥里有刺。”
“百丈道:‘我到者里却不会。’意旨如何?”
师云:“乌龟钻破壁。”
进云:“马祖道:‘藏头白,海头黑。’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塞外将军令。”
进云:“只如三贠尊宿是答他话?是为他说?”
师云:“一状领过。”
进云:“语带玄而不露,口欲谈而辞䘮。”
师云:“犹有者葛藤在。”
进云:“忽若截断众流,言诠不涉,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待我上山采拄杖。”
进云:“者老和尚一㸃也瞒他不得。”
师云:“放过一著。”
师乃云:“好日多同数彩一赛,锦上铺华,全通内外。若是知音,更不话会。大众!三世诸佛在火焰里转大法轮,墙壁瓦砾在诸人眼睛里转大法轮,拄杖子在千圣顶𩕳上转大法轮,只有露柱灯笼却较些子。何故?东行不见西行利,一叶落知天下秋。”
中秋上堂,僧问:“黄龙三关即不问,如何是杨岐栗棘蓬?”
师云:“天下人吞不得。”
进云:“和尚还吞得也无?”
师云:“老僧是第一个吞不得底。”
进云:“既是吞不得,将何为人?”
师云:“终不敢孤负杨岐。”
进云:“如何是金刚圈?”
师云:“阇黎尽伎俩,百年透不出。”
进云:“忽遇个汉出来道:‘尽是闲言语。’又作么生?”
师云:“一任𨁝跳。”
进云:“者老和尚今日稍有些子相为。”
师云:“且莫冬瓜印子。”
师乃云:“秋半西风急,当空月正圆,萧萧木叶落,湛湛露珠悬,嘹唳冲云雁,凄清抱树蝉,头头浑漏泄,切忌觅幽玄。”
出城中,退院回,上堂:“大众!幸自无一星儿事,刚然平地起骨堆,费尽工夫只者是,步随流水却归来。恁么也不得,不恁么也不得,恁么不恁么总不得,然后没交涉,正是此个时节。虽然如是,他家自有通霄路,高高南岳与天台。”复云:“八臂那咤擎铁柱,翻身直入沧溟去,逡巡忿怒扑帝钟,过犯弥天无雪处。无雪处,不免依前安旧所。且正当恁么时如何?一文偷不得,虚作没量人。”
谢监院上堂,举:“药山一日语云岩云:‘与我唤沙弥来。’岩云:‘和尚唤他作什么?’山云:‘我有个折脚铛子,要伊提上挈下。’岩云:‘恁么则与和尚共出一只手也。’”
师云:“道头知尾,举一明三。山僧有个小颂:‘一步阔一步,一著高一著,提折脚铛儿,施阿伽陀药。须弥土一撮,沧溟水半杓,快意唱巴歌,过屠门大嚼。’”
上堂云:“大众!仲冬严寒,千山万山,滴水滴冻,成块成团,冻得达磨板齿落,冰得金乌觜团圝。明镜当台幽洞侧,更看双鳯舞孤鸾。”复云:“金毛狮子一滴乳,迸散驴儿乳十斛,活却死人平地上,似地擎山石含玉。”
举杲首座立僧上堂云:“鹘儿未出窠,已有摩霄志;虎子未绝乳,已有食牛气。况复羽翼成,况复爪牙备,奋迅即惊群,八面清风起。一条脊梁硬以铁,一条白棒掀天地,相与建法幢,展衲僧巴鼻。”
上堂云:“不登泰山,不知天之高;不涉沧海,不知海之阔。此区中之论也。若是其中人,天在一粒粟中,海在一毫头上,浮幢王、华藏界尽在眉毛眼睫间。且道此个人在什么处安身立命?还委悉么?无边虚空盛不受,直透威音更那边。”
上堂云:“三界无法,霜天皎月,何处求心?山高水深;四大本空,不辨西东,佛依何住?乾坤独露。透得脱,见得彻,正在半途逡巡,击碎铁门关,拔脱无根树,便见掌擎日月,背负须弥,引手过越一百一十城,翻身独立十方华藏界。到个里,也无佛,也无祖,不立照,不立用,不立权,不立实,不行棒,不行喝,正当恁么时如何?凭仗阿伽陀妙药,㸃取金刚正眼开。”
上堂云:“十方同聚会,本来身不昧;个个学无为,顶上用钳锤;此是选佛场,深广莫能量;心空及第归,利剑不如锥。庞居士舌拄梵天,口包四海,有时将一茎草作丈六金身,有时将丈六金身作一茎草,甚是奇特。虽然,要且不曾动著向上关。如何是向上关?铸印筑高坛。”
韩观察请上堂:“大众!日沉沉,风䬃䬃,万世只如今;云叆叆,水潺潺,当处全体现。黏皮著骨底,未免论性论心;越格超宗底,便道拖泥涉水。殊不知人人有坐断天下人舌头分,个个具有金刚正眼。若能未举先知,未言先契,则路逢达道人,不将语默对。到个里,似金博金,如水入水,便乃全凭此个恩力去也。且正恁么时如何是全提一句?还委悉么?知恩方解报深恩。”
岁旦上堂:“元正启祚,打开门户,万物维新,天地同春,应时纳佑,不落窠臼,罄无不宜,万世一时。孟春犹寒,伏惟首座、大众起居万福,乞火和烟得,担泉带月归。”复云:“新年头有佛法,正是土上加泥;新年头无佛法,又成当面蹉过。到个里,佛法世法,有无新旧,一时拈向一边。且不落夤缘一句作么生道?还委悉么?乾坤一合地餬饼,日月两轮天气毬。”
施主舍法衣,上堂云:“迦叶携坐鸡足峰,老卢持过大庾岭,如今披向宝华座,孤光迥迥高峰顶,且道是同是别?锦衣公子贵,林下道人高。”
上堂云:“大众!众手共淘金,人人皆有得。霜风袭四围,天华满衣裓。大赏不论功,虚空长逼塞。分身千百亿,弥勒真弥勒。”复云:“入水须斩蛟,入山须擒虎。才方扑帝钟,便击涂毒鼓。一箭落九乌,一捻千钧土。诸圣和不齐,腊月二十五。”
舒禅师周祥上堂:“大众!去年今日一语翁,泥牛入海无消息;今年今日铁斧老,优昙钵华现筹室。油云出没太虚空,动静去来那有迹?须信雪晴天地春,金乌依旧从东出。”
上堂:“大众!天上月圆,万像历然;地下月半,触途成现。见不见,包裹十虚尚余半;闻不闻,透脱圆通彻本根。玉漏铜壶催不得,乾坤大地一枝灯,一处圆融一切处,无边刹海更崚层。”
上堂云:“透脱祖师关,不知物迁变,一念可万年,一条真白练。千差眼底亲,万化镜中现,蓦要入三门,等闲骑佛殿。”复云:“夜雨渍深春,莓苔色染人,溪边芳草碧,华与柳条所。气味浓於酒,风光软胜絪,灵云觅不得,何处悟天真?”
上堂云:“日面月面,胡来汉现,有时放行,有时把断,世法佛法,打成一片。若作一片会,遇贵即贱;不作一片会,麦里有面。”复云:“三世诸佛不知有,一一面南看北斗;狸奴白牯却知有,戴角擎头狮子吼。四棱蹋地又团圝,八角磨盘空里走。拟推寻,劈脊搂,拈得鼻孔失却口。为问普化一头驴,何似紫胡一只狗?”
上堂云:“有句无句,超宗越格;如藤倚树,银山铁壁;及至树倒藤枯,多少人失却鼻孔;直饶收拾得来,已是千里万里。只如未有与么消息时,还透得么?风暖鸟声碎,日高华影重。”
上堂云:“大众!久雨不晴今日晴,乾坤大地放光明,墙壁瓦砾说佛法,露柱灯笼著眼听。敢问诸人作么生听得?”乃云:“亲。”复云:“释迦老子道:知幻即离,横身万里,不作方便,十分成现;离幻即觉,须弥倒卓,亦无渐次,眼中出刺。忽若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,且作么生知?扇子𨁝跳上三十三天,且作么生觉?正恁么时,还委悉么?十方刹海金刚座,万煅炉中铁蒺藜。”
上堂,僧问:“日面佛,月面佛,意旨如何?”
师云:“翻来覆去看。”
进云:“金乌急,玉兔速,又作么生?”
“两重公案。”
进云:“只如道三世诸佛、六代祖师同一舌说,未审同那一舌说?”
师云:“便是同也截断了也。”
进云:“未审将什么截?”
师云:“将无舌底。”
进云:“草贼大败。”
师云:“㸃。”
师乃云:“大众!月生一,快鹰俊鹞趁不及;月生二,德山临济失巴鼻;月生三,文殊普贤特地参。忿怒那咤把须弥一擘,百杂碎,折脚铛子撞破无底篮儿,大悲千手,一只手中一只眼也提不起,无言童子却解道:‘前三三,后三三。’还委悉么?万仞峰头都放却,多年破衲太㲯毿。”
上堂云:“大众!傅大士道:‘须弥芥子父,芥子须弥爷。山水坦然平,敲冰来煮茶。’曾闻傅大士乃弥勒大士化身,看他通个消息,不妨著实。山僧今日土上加泥,亦有个颂子:‘须弥纳芥不容易,芥纳须弥匹似闲。长河搅著成酥酪,轻轻击透祖师关。’”
举丹霞裕长老为人入室,上堂云:“大众!摩醯首罗揭示顶门正眼,摩竭陀国全提向上钳锤,壁立万仞绝承当,孤光烁破四天下。所以道:杀人刀,活人剑,将错就错。上古之风规,亦是今时之枢要,和泥合水。若论杀人刀,不存毫末;活人剑,横尸万里。须知杀中有活,擒纵人天;活中有杀,权衡佛祖。直饶说得杀活倜傥分明,山僧更问伱觅剑在。正恁么时见么?万仞悬崖垂只手,高峰共唱太平歌。”复云:“赵州道:‘赵州南,石桥北,观音院里有弥勒。祖师留下一只履,直至如今觅不得。’诸人要知落处么?问取丹霞和尚。”
结制上堂:“二千年前佛制,诸方遵行为例;九旬之内安闲,共作鬼家活计。且如何是鬼家活计?猢狲入布袋。”复云:“九旬结袋口,安居解脱道,水乳自和同,万缘无所挠。栗棘蓬快吞,金刚圈猛跳,共透衲僧家顶𩕳上一窍。”
上堂:“金色头陀衣粪扫,毱多尊者运神通,火星迸入新罗国,大象牵藏藕窍中。”
五月旦日上堂云:“铁树�松,石牛哮吼,火云亘天长万丈,金乌普照大光明。直得东海鲤鱼振鬣扬鳞,南国波斯呈桡舞棹,文殊、普贤不敢说理说事,德山、临济不敢行棒行喝。正恁么时会么?拄杖拟吞三世佛,灯笼百斛泻明珠。”复云:“释迦老子道:‘若有一人发真归源,十方虚空悉皆消殒。’五祖和尚又云:‘一人发真归源,十方虚空筑著磕著。’山僧即不然,若有一人发真归源,十方虚空锦上铺华。”
上堂云:“新月如钩,轻云映火,山前麦熟,筐里蚕缲。田夫戢戢㘽苗,柳岸垂垂挺线,风调雨顺,盗贼消禳,我辈林下之人,一饷非常庆快,才作此语,蓦地有个符使出来道:‘山前诸处五瘟行,疫病太甚,欲就和尚觅个神符,往前驱逐。’山僧遂以拄杖画一圆相与之,瞥然不见,逡巡却来道:‘五瘟疫鬼已驱向他方世界去也,只有一事待请益和尚,此灵验神符从何处得来?’山僧劈脊便打,当下灭迹消声,因行掉臂,成个颂子:‘五月五日天中节,赤口毒舌尽消灭;五月五日午时书,放下蛇头捋虎须。’”
上堂云:“迥无依倚,超宗越格。非佛非心,万仞壁立。桑树上著箭,柳树上汁出。”
上堂云:“粥足饭足,饱柴饱水。庐陵米价高,山前麦熟走。尽乾坤刹海都卢是个自己,撮向眉毛眼睫间,直得放光动地。不是如来禅,亦非第一义,更说甚衲僧巴鼻?争如撒手悬崖,去却药忌,且唱个啰啰哩哩。参。”
上堂:“一二三四五六七,七六五四三二一,旋风车上定盘星,百尺竿头吹筚栗。咦!”
复举:“云门一日示众云;‘和尚子!莫妄想,山是山,水是水,僧是僧,俗是俗。’时有僧出云:‘学人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时如何?’云门以手划一划,云:‘佛殿为什么从者里去?’”
师拈云:“似地擎山,如石含玉,透得过者,尽在无尽藏中;透不过者,未免抟量。只如云门以手划一划,云:‘佛殿因什么从者里去?’又且如何?一叶落知天下秋。”
蒋运使寄云居山三大字,仍请升座云:“法法圆融,心心虚寂,大包无外,文彩已彰,细入无间,眼莫能观。所以道:万法是心光,诸缘唯性晓,本无迷悟人,只要今日了。今日便与么坐断报化佛头,唤什么作心?唤什么作性?恁么说话,已是截断诸根了也。且作么生是截断诸根处?放一线道,通个消息。还委悉么?大旱得甘雨,大热得清凉。”复有颂云:
众峰盘屈屋耽耽,天上泓澄雨碧潭。
渴骥怒猊三大字,高踪千古振名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