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信论疏笔削记 卷第三
长水沙门子璇 录
约法生起下二,初标科总示。依诠染者,以净法是摄末归本义,今明从本起末,故唯取染。略五重者,广即十四,今於十四之中类束为五,故云略也。对诸宗者,即前五教也。前以䏻诠为门,故云约教。此以所诠为门,故云约法也。
二随文别释二,初正明五段。五中二三,以略分真妄,故云开云明;后二唯约妄论,具显次第生起,故言生也。一心为本源者,为,是也,谓此一心,是一切染净法之根本,其犹水源为万流之本,更无有法为心之本,故云唯一心本即源也。经云:诸法所生,唯心所现,一切因果,世界㣲尘,因心成体,法喻双显,故云本源。华严下,配教,此是圆教之所宗故。四法界者,如前所列,然四种皆称法界,而界义不同,谓理法名界,界是性义,谓与一切染净诸法为体性故;事法名界,界是分义,一一事法分限别故;后二法界,具性分义可知。义虽有四,而体是一故,混四为一,一外无四,故云统唯一真也。谓寂寥下,总万有以出体,彼曰法界,此曰一心,谓此一心,是法之性,故曰法界。随义立名,体元无异,故以一心为法界体。
初二句,显德相。寂谓无声,寥谓无色,虚则中无妄染,旷谓宽遍十方,冲即是深,竖通三际,包即容受,一切无余,博则䏻入,一切咸遍。
总该下,明该收万有者,一切法也。万有不出一心,是故一切全为心性。心性无外,摄无不周也。此但意在出体,不在收於万法,恐存心外之见,故曰总该等也。然诸教中皆说万法一心,而浅深有异,今约五教,略为辨之。一、愚法声闻教,假说一心,谓世出世间染净等法,皆由心造业之所感,推徵则一心之义不成,故云假说;二、大乘权教,明异熟赖耶以为一心,三界万法,唯识变故;三、终教,说如来蔵以为一心,识境诸法,皆如梦故;四、顿教,泯绝染净以说一心,显体离言,绝诸相故,为破诸数假名一也;五、圆教,总该万有以为一心,事理本末无别异故。如上所说,前二教浅,后三教深,於三教中义有浅深,体唯真性,今之所辨,即第五也。注正当此门者,此论所诠,理极於是,故上指陈,即《华严经》一真法界,但彼以性相俱融,名为法界。此约克指法体,故曰一心。圆实之旨,以此为异也。体绝有无者,肈公云:欲言其有,无状无名,欲言其无,圣以之灵。故下文云:非有非无等。相非生灭者,非不也。相谓无相之相,相即性也。论云:非前际生,非后际灭。《般若》亦云:不生不灭,莫穷其始者,莫,无;穷,鞠;始,初也。既非生灭有为之法,则无䏻寻鞠尽其初际,然不唯无始,抑亦无终,此但影略,故云无始。此则覆释前来相非生灭。以非生故无始,非灭故无终。宁见中邉者,邉谓二邉,中即中道,二邉既泯,中道不存,故云宁见。宁,何也。此则覆释前来体绝有无也。有无即是二邉,前则略举,但言有无,今则具显,故云中邉。注真如门者,彼疏所说,即是此中真如门义,然但因以指配,未是正开,次下即明。迷之下,即序中逐迷悟而升沈之义。解即初悟,悟即证入也。故经云:无始时来界一切法等,依由此有诸趣及涅槃证得,即斯义也。注文可知。
依心开门者,以论云依一心法有二种门也。真如门者,於中有离言依言,依言之中,复有空不空二,具如下说。顿教分者,以此门中说心性不生不灭,乃至离言绝虑等义,故当此教。密说者,如《心经》云:是诸法空相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等,即是真如之相。虽明其相,而不克显真如体性,故云密说。理实无异,故今配之。依如来蔵下,全引论文,显生灭相也。终教者,诠法穷极,非同始教,是衍初门,故名终教。今《起信论》,正明此义。以始教下,拣显,以始教中,亦说赖耶,而不说是蔵性所成,今说性成,故非彼分。故《密严》云:佛说如来蔵,以为阿赖耶,恶慧不䏻知,蔵即赖耶识。
后门,谓生灭门也。二义者,论曰:此识有二种义,䏻摄一切法,生一切法。云何为二?一者,觉义;二者,不觉义等,故依此明也。觉义者,论云:所言觉者,谓心体离念。离念相者,等虚空界,即是如来法身等。於中有始觉本觉,本觉复有随染性净之异,具如论说。注前真如等者,通前后妨难。或曰:前真如门及此觉义,为何不明开义生法,唯扵后门后义明生起耶?故此释之。不变,非随缘。净相,是本觉。反流,即始觉也。此上三义,并不可说生起染法之理,以义不顺故。唯此生灭及不觉义,即可言其生染次也。故前标云:依染法从本起末,而不言净法从末向本。由是前门前义,不言生起也。不觉义者,论云:所言不觉者,谓不如实知真如法一故,不觉心起而有其念等,於中有根本枝末之异,枝末复有三细六粗。如次所引,注文可知。
后义者,即不觉也。依此不觉,起业等相。此三属本识位,对后事识,六粗名之为细,故论云:复次,依不觉故,生三种相,与彼不觉相应不离等。业相者,约动作为因二义得名,故论云:一者,无明业相,以依不觉故,心动说名为业,觉则不动,动则有苦,果不离因故。转相者,前之业相,转至此位,为䏻见故,故论云:二者,䏻见相,以依动故䏻见,不动则无见。现相者,以依䏻缘之心,带起所缘之境,故论云:三者,境界相,以依䏻见故,境界妄现,离见则无境界。注自体等者,以唯识说有漏识,自体生时,转似二分。似䏻缘相,名为见分。似所缘相,名为相分。虽文异而义同,故今注配。自体,即自证分也。即唯识下,配教。齐业相者,彼说诸法生起,但依赖耶以为其本,故名此识为总报主。一切种子、根身、器界,皆此识变,仍独说此以为所熏,熏成种已,后起现行,皆依此识,故云生起本也。以彼下,出所以。缘以彼宗,未说一心,是真如生灭二门之源,以留之於终教说故。若尽说已,何分权实耶?故说等者,以不知真如即心,故说无知无觉。
凝然不变者,说此无知觉体,坚如玉石,不可受熏,以不是可熏性故。既不受熏,焉䏻随缘?由是但执真如不变,不许随缘也。但说等者,既不许真如随缘,成诸染净,故说赖耶为生灭本。由是明法生起,但齐业相也。
纵转等者,以彼所说,转第八为大圆镜智,第七为平等性智,第六为妙观察智,前五为成所作智,根本既唯生灭,成智亦是有为,理是无为,不得相即。如镕金范土,各成其器,岂得相即耶?故诠法下,结成可知。
最后者,即现相也。六粗是事识位,涉於外尘,其相显著,总名为粗。故论云:以有境界缘故,复生六种相。
智分别境界者,智相也。以有外境牵起内心,令其分别是好是恶等,故论云:一者,智相,依於境界,心起分别,爱与不爱故。
生苦乐者,因前分别,遂起苦乐觉心,故论云:二者,相续相,依扵智故,生其苦乐觉心,起念相应不断故。
著苦乐者,执前苦乐,取之为实,故论云:三者,执取相,依扵相续,缘念境界,住持苦乐,心起著故。
计名字者,以执取实故,闻名总相便生瞋喜等,故论云:四者,计名字相,依扵妄执分别假名言相故。
造业者,以贪瞋盛故,发动身口,造诸善恶不动等业,故论云:五者,起业相,依於名字,寻名取著,造种种业故。
受报者,谓业累既成,牵至苦果,如绳所系不自在故,故论云:六者,业系苦相,以依业受果不自在故。
二乘下,对教浅深,第三者,是我执俱生。二乘教中说断此者,名为我空故。
人天等者,以彼教中但明善恶业缘,受报好醜,故当造业,而不知业从何生,故诠法分齐,不到第四。
若取下二,别示也。血脉相承者,但约迷本一心,逦迤生起,不断绝义,更不旁说真如本觉,故云一向等。
略八重者,广则十四故。以真如门及觉义,非是生起伦次故。生灭门不觉义,全体是业相故。智相相续,皆法执故。执取计名,皆我执故。由是相从,略成八也。
四中文三,一总明所被。一切下,此约毕竟,兼正合论,故皆被也。故《涅槃经》云:凡是有心,定当作佛。《圆觉》云:有性无性,齐成佛道。又云:譬如大海,不让小流,乃至蚊虻,及阿修罗,饮其水者,咸得充足。《金刚经》说:发菩提心人,令度四生九类,皆入无余涅槃。若其定有不成佛者,何劳发此心耶?以一切众生皆本有佛性,但得闻之,无不获益,谓宿机深者悟入,浅者信解,都无宿种者,亦皆熏成圆顿种子,如《华严经》食金刚喻。
不同下,拣权教,彼说定性二乘,性定无改,况至无余位中,身智俱尽,谁为修行?无性之人,无其善种,善种既无,凭何修进?以此判之,俱非所被,然彼但约即今长时而论,故不统收,亦是留在实教中说也。
然一切下二,约三聚辨,然有三说。如小乘,即以五无间业众生为邪定,以学无学人为正定,以余漏无漏人为不定;权教以无种性人为邪,以菩萨为正,以不定性人为不定;终教以一切异生为邪,三贤为正,十信为不定。今依后说。此论下,正为可知。
兼为邪定者,但得见闻,自然成种,他时显发,必至解脱,故《法华》系珠,《涅槃》毒鼓,《华严》有八难顿超之说。又云:设有不生信乐,亦成善根。无空过者,乃至究竟,入扵涅槃。此明虽谤堕恶由闻,历耳终醒悟。故下论云:为令众生离一切苦,得究竟乐,皆此类也。兼正定者,论云:为欲解释如来根本之义,令诸众生至解不谬故,疏配三贤,故当正定也。
凖此下,据五性说,然五性之说,权实共出前教义中。判为未了者,约彼定执三无二有,故名为权。今说被教,故须约性,性虽说五,俱为所被,非同权宗定执有无也。正被下,可知。
兼余性者,二乘及无种性也。以二乘人实无定性,虽亡分段,然有变易之身,但得闻斯教,决定回心。《涅槃》说四果及缘觉极迟,经八六四二万十千劫,如次回心,犹如醉人醒有迟速,三昧酒醒亦复如是。故《楞伽》云:三昧酒所醉,乃至劫不觉,酒消然后觉,得佛无上身。无性之人,但无善性,若闻斯教,善种自成,遇缘发起,必当成佛。《楞伽经》说二种阐提,一、大悲菩萨,二、断善根者。佛说二中永不入者,唯大悲菩萨。应知断善根者,闻经获悟,后必得入。《涅槃经》中具有此说。今此论云:谓示修习立观,对治凡夫二乘心过故,其中义含定性无性。故下文云:对治二乘,不起大悲狭劣心过,远离凡夫,不修善根,且不起大悲,岂非定性耶?不修善根,岂非无性耶?当知实教虽说五性,然非定五俱为所被。
又因下三,别指下文。别明所被者,一论所被,不出三根,说有通别。通则不分论文,但上中下根,依之总入;别则立义、解释两分,被上根悟入;修行信心分,被中根;劝修利益分,被下根。然上根不必闻中下之法,下根必兼闻中上之法,中根可知。此说犹是别中之通。若更细论,兼约地位所配,则立义分,及解释分中显示正义,对治邪执。被三贤菩萨,为上根悟入,分别发趣道相。被十信满心,为中根。修行信心分已下论文。被十信住心入心,为下根。又就十信位中,自有三根之异,谓以十信满心为上根。此则如上所配,以十信住心为中根。此依第四分中,四种信心及四种修行悟入,以十信初心为下根。就此下根,复有三种,谓以四行之后,止观之前,一段论文被下根,悟入以止观一门被中根,以劝生净土一门被上根。其劝修利益一分,总策前三。因缘一分,但明论起由致,故扵此分,不别明被,如下疏配。
五中初总标,䏻诠教体者,通明诸佛教法,乃至此论以何为体,而䏻诠显无量事理,今且略以四门解释。
二别释有四,初随相者,谓约六尘境相以出体故。名句文者,即声上屈曲诠表,是假非实,属不相应行所摄。故论云:一名二名多名,是曰名身;一句二句多句,名曰句身;一字二字多字,名曰文身。䏻诠诸法自性者,名也。名是䏻诠,诸法自性是所诠。如言色、言心、言水火等,各各诠表法自性故。
差别者,句也。句是䏻诠,诸法差别是所诠。如言形色、显色、真心、妄心等,诸法例然,一一法中拣令别故。
二所依者,文也。二即名句,文即是字,以此通为名句二法所依止故。由是名则次第行列,句则次第安布,文则次第连合。此等亲䏻诠表义理,由是取之以为教体。
或唯下二,唯音声。以声是教主言音,谓佛唱词、评论、语音、语路、语业、语表,故云音声。
离声下释,以名句文三,虽亲䏻诠表义理,但是声上屈曲之相,从假建立,无有自体。声是色法,色法是实,名等是不相应行,非色非心,但约色心分位假立。由是实外无假,所以摄假从实,但取声为教体,故云离声无别名等。《婆沙论》云:佛教以语业为体。
假实下三,通四法也。如上两说,各有理教为定量,故不可偏取。今悉收之,以唯音声,则不䏻诠义;唯名句文,则别无自体。四法皆取,始成教体。如水与动,方䏻运舟,扵此二中,不可趣一。如人泛然发声,不吐词句,何所诠表?若无声者,名等何依?故今双取也。故《俱舍》云:牟尼说法蕴,数有八十千。彼体(教体)语(音声)或名(名句),此色(音声)行(名句)蕴摄。
又遍扵下四,遍一切也。一切虽多,不出六尘境界,但䏻生扵物解,即为教体,岂独在扵声名句文?故《净名》云:有以光明而作佛事,有以菩提树、衣服卧具,乃至八万四千诸尘劳门,众生谓之疲劳,诸佛即以此法而作佛事。《楞伽》云:大慧,非一切佛土言语说法,有佛国土直视不瞬,口无言说,乃至有佛国土动身名说法等,且香积世界餐香饭而三昧显,极乐国土聴风柯而正念成。丝竹可以传心,目击以之存道,既语默视瞬皆说,则见闻觉知尽聴。苟䏻得法契神,何必要因言说?如《楞严经》二十五圣,於十八界七大性,各从一门而得圆通。此中六尘,犹且约境。余者例知。天台云:手不执卷,常是读经。口无言声,遍诵众典。佛不说法,常闻梵音。心不思惟,遍照法界。皆此义也。
唯识门者,约妄心以出体。今先约本影相对,对於诸教,总成四句。一、唯本无影,即小乘教,以不知诸法,唯识所现,皆影像故;二、唯影无本,即终教也,以佛果无别色声功德,唯有如如及如如智独存,但以大悲大智为增上缘,令彼根熟众生,心中现佛色声说法,是故佛教但是众生心中影像,故《华严》云:诸佛无有法,佛於何有说?但随其自心,为说如是法;三、亦本亦影,即大乘权教,谓以佛自宣说,若文若义,皆是妙观察智,相应净识之所显现,名本质教。若闻者识上所变文义,为影像教。诸佛众生,互为增上缘,方有所起教,故唯识云:展转增上力,二识成决定;四、非本非影,即顿教也,非唯心外无佛色声,众生心中影像亦空,以性本离故,相本绝故,即无教之教耳,故《净名》云:其说法者,无说无示;其聴法者,无闻无得。今此所明,即第二句唯影非本也。说者净识等者,此中语势,似於本影具足一句,然意明唯影非本,虽云净识所现,意显大悲大智为增上缘。又此但言佛为众生增上缘,而不言众生为佛增上缘者,意在唯影也。又佛净识,即是众生真心。佛现,即众生现,二俱影也。引证文则明矣。岂可见云净识所现为增上缘,便作本影双取,同於权教?须以意通,不以文局,学者思之。故下文下,具云一切诸法唯依妄念而有差别,若离心念,则无一切境界之相。是故下,结意。言自心者,即是妄识,非谓真心。下文云:三界虚伪,唯心所作,离心即无六尘境界。
归性门者,约真心以出体也。此识等者,则前门中已收差别之境,但唯䏻变识心。今又摄前识心但是一心,一心即真如性也,名为归性,故云此识无体也。其犹人睡作梦,见种种物,物不离梦,梦不离人,即展转推寻教法真实之体,极至於此。古人云:心即是经。即斯义也。
言一切者,即色心等法,非今方尔。故云从本已来,超过离名字相,离心缘相,故云乃至。然离言说,则非前音声。离文字,则非前名句文。离心缘,则非前唯识。一心真如,则成此归性门也。亦同《圆觉疏》云:生法本无,一切唯识,识如幻梦,但是一心。《楞严》云:见与见缘,似现前境,元我觉明也。
无碍门者,约三门无碍以出体也,谓於下正释,心即唯识门,境即随相门,理即归性门,事即一二门。以对理成句,故重牒之。同一缘起者,上之三门,同为一大法界缘起,谓境不自境,由心故境,心不自心,由境故心。未有依真之妄,不从真生,未有随妄之真,不依妄显。如是则境是心境,心是境心,真即妄真,妄即真妄,互相依倚,互相资假,随有所阙,则皆不成,故云同一缘起也。混融等者,即无障碍法界也,谓若心若境,若理若事,一多即入,俱无碍故。斯则动止纵横,无非教体也。以一下,出所以。如上心境理事,得无障碍者,以一切法不离二门,二门唯一心故。以归性即当真如门,前二即当生灭门。二门不二,即是一心。以此一心融之,故得同一缘起无碍自在也。
六中二,初标章释名。前辨䏻诠文体,此明所诠义趣。义中可尊可重可崇尚者,故名为宗。归向往诣,故名为趣。当部等者,如《法华》宗一乘,《涅槃》宗佛性,《华严》宗法界,《维摩》宗不思议解脱等。然宗有多种,若约立敌相对以明宗者,即语之所表曰宗。此则但取一期所论之义,如言声是有法,定无常为宗等。若约修习行人以明宗者,即心之所尚曰宗,如各随所习经、律、论等。今明一部所崇尚者,为尊为主,目之为宗。宗於此者,终归何义?谓令信解行此法故,必至证入也,故曰宗之所归。
开章,如文。
正辨中,今初。随相法执者,标名也。宗於事法,故云随相。计法定实,语云法执小乘诸师者,宗主也。根本,即上座。大众展转分成二十部。《阿含》等者,所依经也。等於《正法念》、《佛本行》等经。
以造下,所造论也。即《婆沙》、《俱舍》等论下诸门中,例有此四。
真空无相者,即色即空,空病亦空,故言真空,离一切相,故云《无相》、《般若》等,等於八部,及诸《空经》、《中观》等,等於百论、十二门论之类。
唯识法相者,唯遮境有,识拣心无,一切诸法,唯识所变,宗相法故,名法相宗。唯识等,等於对法,百法之类。
如来蔵缘起者,即如来蔵心,随染净缘,起成诸法也。《楞伽》等,等於《胜鬘》、《密严》等经。《起信》等,等於《佛性》、《宝性》等论。圆融具德者,圆谓圆满,性相周遍;融谓融和,理事无碍;具德者,重重无尽,一尘一毛,无不称性,无不包遍,如前圆教中明。
今此下二,指此论也。第四者,即如来蔵缘起宗,以论所诠,明如来蔵,不生不灭,与生灭和合,名阿梨耶等。广辨染净诸法缘起故。
然此下三,会五教也。然但佛说戒教,人尚曰宗,宗教不异。由是本疏随教而辨,今则以经料拣,故有宽狭不同也。一经容多教者,如《华严》中具说十恶十善,即人天教也。说四谛十二因缘,即小乘教。具列地位,即分教。三天偈云:法性本空寂,无取亦无舍,性空即是佛,不可得思量[=liang],即始教。如心佛亦尔,如佛众生然,心佛及众生,是三无差别,即终教。初发心时,便成正觉,即顿教。一切无碍,即圆教也。余经之中,或五四三二,多少不定。
宗具多经者,如此一论,宗百余本大乘经也。
随何等者,但是诸经了义,皆此所宗。如一切经中空义,皆是三论所宗,余皆仿此。
此上所明,但约宗教俱宽义说。若约狭义,如前五教,各诠一义,互不相通。如一经只诠一义,此名教狭。宗随教说,亦复如是,此名宗狭也。
二唯明此论二,初总。一心法义者,以此论中所诠义理虽即广多,然所宗尚者,皆为显示一心法三大义也,故为其宗。
宗此法义者,意在何也?为令生信,正解不谬,依解修行,行成入证,证极得果,归此一心,故名为趣。然若信一味空理,则厌欣都绝。若信一向法相,则圣凡悬隔。斯皆不䏻起行趣证。今令信一心是凡圣之源,但由迷悟,使之有异,则必䏻起修,庶几果证也。
别者下二,别二,初列释。教说等者,以言诠义,义显言亡,如乘筏渡河,至岸舍筏。
如下文者,具云当知如来善巧方便,假以言说,引导众生。其旨趣者,皆为离念,归於真如。理事者,先宗后趣,合云事理,下有仿此。
举事等者,广说生灭染净者,皆为归於真如理故。
如从等者,文云:复次显示从生灭门,即入真如门,所谓推求五阴色之与心,六尘境界,毕竟无念,乃至若䏻观察知心无念,即得随顺入真如门。
以真俗等者,真理一味,向即心绝,俗境万差,观则智起,因此以成止观二门。故下文云:所言止者,谓止一切境界相,随顺奢摩他观义故。所言观者,谓分别因缘生灭相,随顺毗钵舍那观义故。成信,即十信位缘;不退,即三贤已上。地前比观,未造真如,意在登地,亲证圣性。以因等者,地上所行十波罗蜜,意在克证佛果菩提。
此五下二,结示。相由者,初由教故得义;二由义中事故显理;三由事理为境故,以成止观行;四由止观故入证地位;五由入证故得果。斯则展转相因,从浅至深,传论宗趣也。
悬叙义门竟。
二随文注解,初论题中二,初释前四字四。今初总释四字,言当体者,不同权教解大者拣小为义,大外有小可拣,岂成至大?今以心性,体无际畔,绝诸分量,心行处灭,言语道断,无以名之,强名为大。然大有二义,一,是常义,谓竖通三世,无始无终,无有一法先之,唯此先於诸法,故名大也。《涅槃》云:所言大者,名之为常。二者,遍义,谓横该十方,十方穷之,无有邉涯。《涅槃》又云:所言大者,其性广博,犹如虚空。
包含者,以论云:是心则摄一切世间出世间法。又经云:心精遍圆,含裹十方等,体若不遍,宁曰包含?若不包含,岂名为大?由是包含是大之义也。
运载等者,然乘有五种,谓人、天、声闻、缘觉、菩萨,虽则皆有运载之功,总名为乘。且义有大小,而载有近远。人乘者,谓三归五戒,运载众生越於三涂,生於人间,其犹小船,才过溪涧。天乘者,谓上品十善及四禅八定,运载众生越四洲,达於上界,如以次船渡小江河。声闻乘者,谓四谛法门。缘觉乘者,谓十二因缘法门,皆䏻运载众生越於三界,到有余无余涅槃,成阿罗汉及辟支佛,皆如大船越大江河。菩萨乘者,谓悲智六度法门,运载众生总越三界二乘之境,到无上菩提大般涅槃之彼岸也,如乘大舶过於大海。《法华》云:若有众生,从佛世尊,闻法信受,勤修精进,求一切智,佛智、自然智、无师智,如来知见,力无所畏,悯念安乐,无量众生,利益天人,度脱一切,是名大乘菩萨。求此乘故,名为摩诃萨。此乃由䏻乘有利钝,故所乘有胜劣。今所越有广狭,俾所至有近远。
今言乘者,则第五菩萨乘也。然上所说,但约常涂以六度万行为所乘体。今此论中明所乘者,直约体相二大。故下文云:一切诸佛本所乘故,一切菩萨皆乘此法到如来地故等。由是亦名佛乘、一乘、最上乘。今就通称,但言大也。言虽不异,其义不同。由是此文,迥异常说,常涂又说,须待䏻所相契,方得名乘。今论直目众生心,以为大乘法,岂得须具䏻所耶?故《涅槃》云:佛性者,名为一乘。
大乘下,举所信以明䏻信,谓由有此一心三大为胜境故。缘此胜境而发忍乐之心,名为起信。若不然者,信何法是何信耶?信凭何起耶?是故心境合为目也。
大乘之起信者,谓由大乘为所缘境故,而发得䏻缘信心。此则缘大乘以起信心,非起余心也,所缘胜而䏻缘劣。大乘之起信,依主得名,此约境以显心也。
又亦下,对宗以别行,谓信通大小,理宜拣之,今起大乘之信,非起余信,即以别拣通,亦依主释。
又大下二,别释大乘也。就义等者,论云:所言义者,则有三种。云何为三?一者,体大,谓一切法真如平等不增减故;二者,相大,谓如来蔵具足无量性功德故;三者,用大,䏻生一切世间出世间善因果故。
就人等者,论云:一切诸佛,本所乘故,一切菩萨,皆乘此法到如来地故。
凖本疏说,於三大之中,体相是所乘,用大为䏻乘,三大之中唯一心转,是故亦大亦乘,持业释也。
又依下三,别释大字也。七种相应者,此皆约人而说。境大性者,以诸佛所说广大教法为所缘故。行者,自利利他,二利行故。智者,我空法空,二无分别智故。精进者,三祗修行,无疲厌故。方便者,不住生死及涅槃故。证得者,佛地功德悉圆满故。业者,应现十方化众生故。上六如初,皆言大性。然於七中,前五是因,后二是果。果中之二,前体后用。体即智净相,用则不思议业相,亦即四境之后二也。《庄严》、《瑜伽》、《显扬》等论,并同此说。
起谓下四,别释起信二。初正明,以有本觉等者,约因缘以明发起也。夫有为法起,必因缘力,因缘互阙,皆不成立。今信所起,须具因缘。故论云:自有熏习之力(自体相熏),又为佛菩萨等慈悲愿护故(用熏),能起厌苦之心(信心),乃䏻进趣,向涅槃道。
胜境者,如下所说,信真如及佛、法、僧。以信真如是万法本,佛是报身,法是六度万行,僧是地上菩萨,并余三宝四谛最为胜故。
希有信者,以所信之境胜故,令䏻信之心,则为希有也。若信释迦弥勒是佛等,则为易有。今信众生心中真如,是凡圣通依。迷之则六趣无穷,悟之则三宝不断,此为难有。如信皇后王胎,贫女圣孕,难易可知。此上五句,解起字也。
䏻令下,释信字。水清珠者,清水珠也,谓众生心如水,疑如浊,信如珠,珠投浊水,水必澄彻,信起疑心,心必清净。故《唯识》云:於实德䏻,深忍乐欲心净为性,如水清珠䏻清浊水。《金刚》亦云:信心清净,则生实相。信即清净心也。
何故下二,通妨。问意云:从因至果有无量行门,何故此中独明於信?又信是最浅之法,望於解行证果,未足为奇,如何题中唯明此耶?行本者,荅前问也。信之一法,为入道之弄引。〈河沙善品〉,因之而起。苟无其信,安䏻起行而至证果?为初机者,荅第二问。初机即十信菩萨,位居外凡,未入劫数,今论正被此辈。故下文云:是中依未入正定聚众生,故说修行信心,然是初机之上根也。根若稍下,则先入小乘,渐次之大,自信己性等,及《华严》文,并证行本之义。此义前未说故,故偏引证初机之义。悬谈已明,故此不说。余文可见。
论者下二,释论字。然论有二类,谓宗、释也。释论即随解佛经,犹如章疏,即《智度》、《金刚》、《法华》论等,皆此类也。宗论即宗经建立,如《瑜伽》、《唯识》、《婆沙》、《俱舍》等。
建立下,此约宗经解论字,谓建立决定,显了可为,轨则文句,言辞判断,宣说佛经之中深妙法义、行相理趣也。
依决下,结,谓论者,是决判义也。
又论下,约立理解论字,谓纂集教法,商议论量,自问自荅,往复徵诘,开析道理,发挥真趣,令正理成立,邪宗摧破也。
此上二解,前释后宗,或可俱约宗论,非释论也。
然此五字之中,有法有喻,约理约行,体用心境,因果教义,总为题目也。如前开题处说。
又此一论五分之文,亦不出题中五字,谓解释分中显示正义,对治邪执是大,分别发趣道相是乘,修行信心分是起信。初后二分,义当於论。立义分中,即通大等四字。
造论主疏三,初释马鸣。初生等者,一义;又善等者,二义;中印等者,三义。咸,皆也。躬,身也。余并如文。
二释菩萨,具云等者,以此方时俗不贵秦音,故存梵语,厌繁好简,又削提埵二字,由是但云菩萨。
亦者,例前义也,例前马鸣之三义故。
所求是佛,佛即是觉,所度是生,生即有情也。此即全取所求所度之境,以彰䏻求䏻度之人,即有财释。觉悟智者,即始觉之智。情虑识者,即六染等识。此亦全取所有觉智情识,以立䏻有者名,亦有财释。所求是佛智,佛智即是觉,䏻求是自身,自身即有情。此即求菩提之萨埵,以胜显劣,依主释也。
此三义中,初唯约境,次唯约心,后双约心境。又初约悲智,二约真妄,三约人法。由是约心境、悲智、真妄、人法,以明菩萨理无不尽也。又《智度论》云:菩提为无上智慧,亦名为觉,亦名为道。萨埵云众生,或云大心,或云勇猛心。《小品》云:是为觉一切法无障碍故,名为菩萨。当为大众作上首故,名摩诃萨。《道行》云:是人於一切法悉了知,故名菩萨,天上天下最尊胜,故名摩诃萨。
三释造字,制作者,拣非撰述也。佛灭等者,明造论时,二五百初,解脱者少,故造此论,以被入证也。摩耶等者,凖《摩诃衍论》说,有六马鸣,前后异出。一者,《胜顶王经》说,佛成道十七日,有一外道,问难於佛,名曰马鸣;二者,《摩尼清净经》说,佛灭后一百年,有一菩萨出世,名曰马鸣;三者,《变化功德经》说,佛灭度后三百年,有一菩萨出世,名曰马鸣;四者,如疏所引;五者,《常德三昧经》说,佛灭后八百年,有一菩萨出世,名曰马鸣;六者,《荘严三昧经》说,过去有一菩萨,名曰马鸣。具说有六,今当第四矣。然凖《大论》所说,此菩萨道成先劫,号大光明佛,今乃助化,示居八地,父名卢伽,母名瞿那,又名功德日,菩萨如别处明。辈,流类也。
真谛等者,亦名拘那罗陀,此云亲依。梁元帝等者,以此三蔵是梁武帝太清二年戊辰岁,见帝於宝云殿,帝敕译经。自太清二年,讫元帝承圣三年岁次甲戌,於正观等寺,译《金光明》、《弥勒下生》等经,《起信论》等一十一部,合二十卷。此论乃是其年九月十日,与京邑英贤惠显、智恺等,於衡州建兴寺译,并翻论旨,《玄文》二十卷。属侯景作乱,遂欲泛舶西归,遇风飘还。广州刺史留住制止寺,请译经论。自陈永定元年至太建元年己丑,更译《佛阿毗昙论》及《俱舍论》等。总梁陈二代共译经论三十四部,一百四十一卷。博解者,群蔵广部,罔不错懐,艺术异解,制素谙练。神异者,或敷座以凭河,或当暑而无汗。余如疏文。
大周者,以则天初载二年九月九日,改国号为大周,改元为天授元年,故曰大周则天也。
解前译者,以后译之本,是疏主证义,恐涉情党,故解他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