摩诃僧祇律 卷第十八(下)
东晋三藏法师佛陀跋陀罗共沙门法显 译
复次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世尊制戒不听浴,诸比丘不得浴故身垢汗臭。尔时世尊为大众说法,诸比丘在下风处坐,恐汗臭熏诸梵行人故。佛知而故问:“诸比丘!何故独一处坐,似如恨人?”诸比丘白佛言:“世尊制戒不听浴,故身垢汗臭,恐熏梵行人故,在下风而住。”佛言:“从今日后听半月一浴。”
复次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诸比丘春月热不得洗故,身体痒闷。诸比丘以是因缘往白世尊,佛言:“从今日后听热时二月半得浴,春后一月半、夏初一月,是名二月半。”
复次佛住舍卫城安居竟,与诸比丘往憍萨罗国人间游行,道中草木深邃,下则热气所吸,上为日炙,大生苦恼。驰走向水,如鹿赴池。佛知而故问,诸比丘具说上事,以如是苦故,诸比丘竞走赴水,佛言:“从今日听行时得浴。”
复次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有五事利益故,世尊五日一行诸比丘房。有比丘病疥瘙,佛知而故问:“比丘!汝调适不?”答言:“不调适,我病疥瘙痒,得数数浴便乐。世尊制戒不得浴,是故不乐。”佛言:“从今日后听病比丘浴。”
复次佛住旷野精舍,广说如上。尔时营事比丘辇泥、辇砖,作种种作事,不敢浴故即便持卧。明日清旦脚上有泥土处,佛知而故问:“比丘!汝脚上何故泥处?”答言:“世尊!我营事泥污身,畏犯戒故不敢浴,是故脚有泥土。”佛言:“从今日后听作时浴。”
复次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诸比丘值大风起尘土坌身,复值天雨,诸比丘不敢浴故即便持卧。明日清旦问讯世尊,佛知而故问:“比丘汝身上何以垢污如是?”答言:“世尊!昨日风吹尘土坌身,复值天雨,不敢浴故,身上有垢污。”佛言:“从今日听大风时浴。”
复次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天晴有少云起,须臾大雨,佛告诸比丘:“此是阎浮提最初吉雨,汝等应雨中洗浴,能除身中诸病疮癣。”诸比丘心疑:“世尊制戒不得浴,我等云何当浴?”佛言:“从今日后听雨时浴。”
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比丘尽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半月浴,除余时,波夜提。余时者,春后一月半、夏初一月,是二月半是热时;病时、作时、风时、雨时、行时,是名余时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半月者,若十五日浴,数满十五日复应浴。若十四日、十三日、十二、十一、十、九、八、七、六、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日浴,应从浴日数,要满十五日乃应更浴。
除余时者,世尊说无罪。热时者,春后一月半、夏初一月,是二月半名热时;不得取前后,当取现在。病时者,若比丘癣、疥瘙、痈痤,如是种种病,须浴得适意听浴,是名病时;不得取前后,当取现在。作时者,若僧一切作时,比丘作泥作、治房舍,若通水沟、若抒井、若泥房舍、若扫地,若洗浴和尚、阿阇梨,乃至扫塔院、僧院,下至五六动扫菷,得名作时,浴无罪;不得取前后,当取现在。风时者,若比丘风吹尘土坌身,得洗浴无罪;不得取前后,当取现在。雨时者,若天雨洗浴无罪;不得取前后,当取现在。行时者,三由延、二由延,下至一拘卢舍,若来若去,是名行时,洗浴无罪;不得取前后,当取现在。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若比丘无上诸时,当作陶家浴法,先洗两䏶、两脚,后洗头面、腰背、臂肘、胸腋。是故说。
然火过三宿,与欲入聚落,
谤诬摈同止,沙弥三色衣,
取宝半月浴,第五跋渠竟。
佛住毗舍离,广说如上。尔时尊者优陀夷行道渴极,入聚落从女人索水:“姊妹!施我水。”女人即以水与之。水中有虫,优陀夷见已,作是念:“我但饮此无虫处。”饮时虫随水入口,饮已心生疑,即以是因缘往白世尊。佛言:“汝云何知水有虫而饮?此非法、非律、非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从今日后知水有虫,不得饮。”
复次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时南方波罗脂国有二比丘,共伴来诣舍卫问讯世尊。中路渴乏无水,前到一井。一比丘汲水便饮,一比丘看水见虫,不饮。饮水比丘问伴比丘言:“汝何不饮?”答言:“世尊制戒不得饮虫水。此水有虫,是故不饮。”饮水比丘复重劝言:“长老!汝但饮水,勿令渴死不得见佛。”答言:“我宁丧身,不毁佛戒。”作是语已,遂便渴死。饮水比丘渐渐往到佛所,头面礼足却住一面。佛知而故问:“比丘!汝从何来?”答言:“我从波罗脂国来。”佛言:“比丘!汝有伴不?”答言:“有二人为伴,道中渴乏无水,到一井,井水有虫,我即饮之,因水气力得奉见世尊。彼守戒不饮,即便渴死。”佛言:“痴人!汝不见我,谓得见我,彼死比丘已先见我。若比丘放逸懈怠不摄诸根,如是比丘虽共我一处,彼离我远;彼虽见我,我不见彼。若有比丘在海彼岸,能不放逸精进不懈、敛摄诸根,虽去我远,我常见彼、彼常近我。”佛告比丘:“此是恶事,非法、非律、不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从今日后知水有虫,不得饮。”
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比丘尽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知水有虫,饮者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知者,若自知、若从他闻。
虫者,非鱼、鳖、失收摩罗等。谓小小倒孑诸虫,乃至极细微形眼所见者。
水者,十种,如上说。
饮者,齐入腹。
波夜提者。如上说。
比丘受具足已,要当畜漉水囊、应法澡灌。比丘行时应持漉水囊,若无者,下至受持郁多罗僧一角头。看水时不应以天眼看,亦不得使闇眼人看,下至能见掌中细文者得使看水。看水时不得厌课,当志心看,不得太速、不得太久,当如大象一回顷、若载竹车一回顷,无虫应用。若有虫者,应漉用。水有三阶,下、中、上:若下分无虫,中分、上分有虫者,应取下分无虫水用;若中分无虫,上分下分有虫者,应取中分水用;若上分无虫,应取上分水用。若上分有虫者,应以手拍水,令虫入水底已取用。若三分尽有虫者,尔时应漉水用。若水中虫极细微者,不得就用洗手面及大小行。若檀越家请比丘食,尔时应问:“汝漉水未?”若言:“未漉。”应看前人是可信者,应教漉水。若不可信者,不得语令漉,莫伤杀虫;比丘应自漉用,虫水应著自器中,应问:“从何处取水?”随来处还送虫水泻中。若先取水处远者,若见有池水,七日内不消尽者,得以虫水著中。若无池水者,当器中盛水持来养之。若天大雨有瀑流水,以虫泻中,作是言:“汝入大海去。”若比丘道中行渴须水,到井取水时当细看,无虫得用。若有虫者,当如上法净漉得用。若知水有虫,不得持汲水灌器、绳借人。若池水汪水,当看已用,若见有虫者,不得唱言:“长老!此水有虫、有虫。”令前人生疑不乐。若前人问言:“此水有虫不?”应答言:“长老自看。”若知识同和尚、阿阇梨者,应语:“此水有虫,当漉水用。”若有虫、无虫想用,无罪。若无虫、有虫想,越毗尼。若有虫、有虫想用,波夜提。若无虫、无虫想用,无罪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尊者阿难名字吉具足、性吉具足、家吉具足。此三事故,为世人所重。每至吉日,若入新舍、嫁娶、穿耳时,恒先请阿难。时有一家请尊者阿难食,有一外道出家人,黑色青眼大腹,来阿难所索食,阿难即与,手掬噉已,以手拭身而去。复有一外道来,问言:“汝何处得食?”答言:“我从此剃发居士边得。”阿难闻此语已心不悦,后来乞者不与。阿难以是因缘,往白世尊。佛语阿难:“此人不识恩分,从今日不听自手与无衣外道出家人食。”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世尊四月一剃须发,世人闻佛剃发故,送种种供养。时世饥俭,有五百人常随世尊乞残食。佛问阿难:“有食不?”答言:“有饼。”佛言:“分与乞食人。”阿难即付人人与一番。中有外道出家女,阿难捉饼与,时两番相著去。彼得已共在一处食,作是言:“此饼乃极美好,但恨少,止得一番耳。”得两番者,作是言:“我得两番。”得一番者言:“阿难故当是汝婿,何故独与汝两番?”阿难闻已不悦,以上因缘具白世尊。佛言:“从今日后不听自手与无衣外道出家男女食。”诸比丘白佛言:“云何是外道不知恩分?”佛言:“不但今日不知恩分,过去世时已曾如是。如《仙人猕猴本生经》中广说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者尽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无衣外道出家男女,自手与食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无衣者,若无衣入有衣出、有衣入无衣出、有衣入有衣出、无衣入无衣出。
出家者,外道出家,不兰迦叶乃至尼犍子。
自手者,若手与手受、器与器受。
食者,五正食、五杂正食。与者,波夜提。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若比丘父母、兄弟、姊妹,在外道中出家来者,亦不得自手与食,当使净人与食。若无净人者,语令自取食。若恐外道噉尽者,应语言:“授与我来。”得已应随意减取已,若著床机地上,应语言:“汝自取食。”若是亲里外道作是嫌言:“汝今便作旃陀罗遇我。”比丘应答言:“汝出家不得处!世尊制戒如是,汝若食者便食,若不食者随意。”若比丘使外道作时,亦不得自手与食,当使净人与。若无净人,如上法与。若外道来索米粉汁、饭汁、浆,亦不得自手与。若外道从众僧中乞食,不得自手与,当放地与。若外道有信心,欲供给比丘,尔时亦不得自手与饮食,得使外道作饮食,得使授食,食已残者与,与法如上说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尊者优陀夷,与知识婆罗门同村住。此婆罗门女出嫁,在异村住,遣信白父言:“时时来看我,若尊不得来者,愿令阿阇梨优陀夷时时来看我。”如前二不定中广说,乃至佛语:“优陀夷!此是恶事。在家人尚知沙门仪法,汝等出家人云何不知应、不应坐处?此非法、非律、非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住者皆悉令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知食家,淫处坐者,波夜提。若比丘知食家,屏处坐者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知者,若自知、若从他闻。
食者,麨、饭、麦饭、鱼、肉,如是种种名为食。复有食,名眼识见色,起爱念生欲著;耳、鼻、舌、身亦如是。复有食,名釜以盖为食、臼以杵为食、斛以斗为食,如是比皆名为食。复有食,名男子是女人食、女人是男子食。
家者,婆罗门、刹利、毗舍、首陀罗家。
淫处者,夫妇行欲处。
坐者,共一处坐,波夜提。
比丘者,如上说。
知者,若自知、若从他人闻。
食家者,如上说。
屏处者,男女可行淫不羞处。复有名屏处,若闇中、若闭户,皆名屏处。
坐者,共一处坐,波夜提。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若比丘与彼夫妇一处坐者,一波逸提;外比丘遥不见者,二波夜提,淫处坐、屏处坐。闭户扇坐,外比丘遥不见者,二波夜提;若外比丘见,一波夜提。共门屋中坐亦如是。中庭若甘蔗聚障、若谷聚、若墙障,亦如是。若有比丘伴,不犯。虽有众多白衣伴,亦犯。一切是男无罪,一切是女无罪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憍萨罗大臣名弥尼刹利反叛,时波斯匿王集四种兵,选择良日,与诸大臣椎钟击鼓,欲往讨伐。尔时尊者难陀、优婆难陀往到军前而立。王见已,即却盖曲躬遥敬。时诸臣见已,即嫌言:“看沙门释子不知时,今大王欲讨伐逆寇,当军前立。”又嫌大王将士众,如是吉日求利,见一剃发沙门而便却盖曲躬遥敬。诸比丘闻已,以是因缘往白世尊。佛言:“呼难陀、优波难陀来。”来已,佛问:“汝实尔不?”答言:“实尔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何有一切诸王皆得信心如是?从今日后不听入军中与相见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者皆悉令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观军发行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军发行者,执持戎器诣他国。军有四种:象军、马军、车军、步军。象军者,四人护象足,是名象军。马军者,八人护马足,是名马军。车军者,十六人护车,是名车军。步军者,三十二人执持兵仗,是名步军。是名四种军。若比丘於此四种军,若观一一军,波夜提。
若比丘欲观军,从聚落中往阿练若处、阿练若处往聚落中,下处至高、高处至下,覆处至露处、露处至覆处,往观见者,波夜提。若比丘入聚落城邑道中,逢军阵不作意见,无罪。若作心,举头下头窥望欲见,见者,波夜提。若王出、若大象出时,街巷中窄满,比丘尔时在一处住,不作意看,无罪。若作意欲看者,得越毗尼罪。若比丘看象、马、牛等斗,乃至鸡斗,得越毗尼罪。若军来诣精舍,不作意看,无罪。若作意看,得越毗尼罪。下至人口诤,看者,越毗尼罪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憍萨罗国有刹利大臣名曰弥尼,叛逆不顺。时波斯匿王遣大臣征人达多领四种兵,欲往讨伐。尔时征人达多遣信白世尊言:“我今征行,愿遣诸比丘为我说妙法。”於是世尊告阿难:“汝往军中为征人达多说法。”阿难到已,大臣即为设种种供养。尔时六群比丘知为阿难设种种供养,复往军中食已,又观试兵处,见不能者因毁訾言:“汝等教人乘象,如似骑猪,费王饮食。以此入阵,必自丧身,又失王象。”若见能者,因赞叹言:“善能乘象,捉钩甚工,左右回转明晓斗法,应食官禄。以此入阵,能自济身,又不失象。”若观乘马,见不能者毁訾言:“汝教人乘马,如似骑驴,费王饮食。以此入阵,必自丧身,又失王马。”若见能者,赞叹言:“汝善能乘马,执辔甚工,左右回转皆有方便,应受王禄。以此入阵,必能济身,又不失马。”若观乘车,见不能者毁訾言:“汝教人乘车,如上床法,费王饮食。以此入阵,必自丧身,又失王车。”若见能者,赞叹言:“工能执御,善於进退,左右回转甚有方便,应受王禄。以此入阵,必能济身,又不失车。”若观步军,见不能射者毁訾言:“教人执弓,似如拼毳,徒食官禄。以此入阵,必自丧命,又失官弓。”见好射者,赞叹言:“平正美满,实为工射,应受官禄。以此入阵,必自济身,又不失弓。”观持刀楯,见不能者,毁訾言:“教人持楯,如捉布刀。以此入阵,必自丧命,又失官仗。”若见能者,又赞叹言:“善用刀楯,至为巧能。以此入阵,必自全身,又不失杖。”如是毁訾赞叹四种兵已,得毁訾者各各怒曰:“何但弥尼刹利是我等怨,今此沙门亦复是贼,毁辱我等当共杀之。”得称赞者语得毁者言:“此诸沙门皆是王种,或大臣种、或刹利种,皆本习兵法,明晓战阵。如彼所言,汝等宜学而反怨彼,甚为大贼。”诸得毁者闻此语已,深自惭愧。尊者阿难见此事已,念曰:“我今宜去,若久住此,或生过患。”即还精舍。佛知而故问阿难:“汝已为征人达多说法讫耶?”阿难即以上事具白世尊。佛言:“呼六群比丘来。”来已,佛问六群比丘:“汝实尔不?”答言:“实尔。”佛言:“此是恶事,非法、非律、非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从今日后有因缘听军中三宿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者皆悉令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有因缘,得到军中三宿。若过者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因缘者,若僧事、塔事、私己事。
军者,如上说。
三宿者,极齐三宿。若过者,波夜提。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若比丘一夜时在步军,二夜在象军,三夜在马军,四夜在车军中宿者,波夜提。若一夜在象军,二夜在马军,三夜在车军,四夜在步军中宿者,波夜提。若一夜在马军,二夜在车军,三夜在弓军,四夜在楯军中宿者,波夜提。若一夜在车军,二夜在弓军,三夜在矛军,四夜在刀军中宿者,波夜提。若一夜在弓军,二夜在楯军,三夜在刀军,四夜外逻军中宿者,波夜提。若一夜在矛军,二夜刀军,三夜外逻军,四夜离见闻处,无罪。若为塔、为僧营事不讫,应离军一宿已,得更宿。若城邑远不能往者,应离军见闻处宿,宿时应语军外逻人言:“我暮欲在某处宿,勿谓是异人。”若军人来到僧伽蓝中住,不应舍去,虽多宿无罪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六群比丘再三军中宿已,到试兵处见不能乘象者,即形訾言:“此人乘象似如乘猪,若入军阵者必自丧身,复失官象,费王廪禄。”见能乘象者如是赞言:“此人善能乘象,捉钩牵挽,左旋右旋,皆悉巧便。若入阵者,必能破贼,又全身命。如是人者,应食王禄。”见不能乘马、乘车,捉弓、刀、楯、槊,乃至一一毁訾赞叹已,即便教言:“汝应作如是如是乘象乘马、御车捉弓、捉楯捉槊。”诸不能者闻是语已,即瞋恚言:“何处更觅怨贼?此即是贼,我等当共杀之。”彼得赞者作如是言:“此诸比丘皆是王种大臣,刹利种,皆知兵法。汝等何不善学而反怨他?”诸被毁者闻是语已,瞋心即灭,内自惭愧。诸比丘闻是语已,往白世尊。佛言:“呼六群比丘来。”来已佛问上事:“汝实尔不?”答言:“实尔。”佛言:“此是恶事,非法、非律、非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住者皆悉令集,以十利故为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有事缘,得军中三宿,若观军发行、牙旗、诤斗、势力者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三宿者,极齐三宿。
观者,方便故往,若高处至下、下处至高。
军者,四种军,如上说。
牙旗者,若师子形、若半月形。诤者,口诤。斗者,两众交刃。势力者,强弱相倾,观其事势,是名势力。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若比丘道路行逢军,不故看,见者,无罪;若作方便看,见者,波夜提。若抄贼从村中来,比丘道中相逢,不故看无罪;作方便看,见者,波夜提。若比丘林野中经行时,群贼来,不故看,见者,无罪;作方便看,见者,波夜提。若比丘於林野经行时,群贼劫村已,从比丘边过。后逐贼人寻贼至比丘所,问比丘:“见贼不?”比丘不得妄语,复不得语处,得语言:“看指甲。”若比丘城里住,有贼来围城,王语比丘:“尽出上城,现多人相。”不故看,见者,无罪;作方便看,见者,波夜提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尔时六群比丘於禅坊中起,以拳触十六群比丘头,即便大啼。佛闻啼声,知而故问:“是中何等小儿啼声?”答言:“是六群比丘於禅坊起,以拳触十六群比丘头,是故啼声。”佛言:“呼六群比丘来。”来已,佛具问上事:“汝实尔不?”答言:“实尔。”佛言:“何以故尔?”答言:“为戏乐故。”佛言:“痴人!此是恶事,恼诸梵行人而反言乐。”佛语六群比丘:“莫轻彼人,彼人若入定者,以神足力掷汝著他方世界。汝常不闻,我以无量方便,於梵行人所应起身口意行慈、供养恭敬?云何作是恶不善事?此非法、非律、非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住者皆悉令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打比丘者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打者,若身、身分、身方便。身者,一切身是名身。身分者,若手、若脚、若肘、若膝、若齿、若爪甲,是名身分。身方便者,若捉杖、木、瓦、石等打若遥掷,是名身方便。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若比丘打比丘,波夜提。打比丘尼,偷兰遮。打式叉摩尼、沙弥、沙弥尼,越毗尼罪。下至俗人,越毗尼心悔。若恶象、马、牛、羊、狗,如是种种恶兽来,不得打,得捉杖、木、瓦、石等打地作恐怖相。若畜生来入塔寺中,触突形像、坏华果树,亦得以杖、木、瓦、石打地恐怖令去。是故说。
佛住舍卫城,广说如上。世尊制戒不听比丘相打。尔时六群比丘於禅坊中起,以侧掌刀拟十六群比丘,作如是言:“斫堕汝面。”恐怖故即便大啼。佛闻啼声,知而故问诸比丘:“是何等小儿啼声?”答言:“是六群比丘於禅坊起,以侧掌刀拟十六群比丘,作是言:‘我以掌刀斫堕汝面。’而彼恐怖故,即便大啼。”佛言:“呼六群比丘来。”来已,佛具问上事:“汝实尔不?”答言:“实尔。”佛言:“何故如是?”答言:“以戏故。”佛言:“痴人!此是恶事,恼诸梵行人而言戏乐。”佛言:“汝莫轻彼人,彼若入定,能以神足力掷汝著他方世界。汝常不闻,我以无量方便,於梵行人所应起身口意行慈、恭敬供养?此非法、非律、非如佛教,不可以是长养善法。从今日后不听以掌刀相拟。”佛告诸比丘:“依止舍卫城者皆悉令集,以十利故与诸比丘制戒,乃至已闻者当重闻:
“若比丘,以掌刀拟比丘者,波夜提。”
比丘者,如上说。
掌者,手掌。刀者,手指。
拟者,现打相。波夜提
波夜提者,如上说。
举一指拟,波夜提;乃至五指,亦如是。一切手拟,波夜提。拳拟,偷兰遮。掌刀拟比丘,波夜提;比丘尼,偷兰遮;拟式叉摩尼、沙弥、沙弥尼,越毗尼罪。下至俗人,越毗尼心悔过。若恶象、马、牛、羊狗,如是等种种恶兽来者,不得以掌刀拟;得以杖、木、瓦、石打地恐怖令去。若是诸兽来入塔寺,坏诸形像及华果树,亦得打地恐怖令去。是故说。
摩诃僧祇律 卷第十八(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