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法莲华经授手 卷第二之三
清楚衡云峰沙门智祥 集
○壬二、偈颂。分二。○癸初,一百偈颂前。又分二。○子一、颂开譬。又二。○丑一、颂总譬。分四。○寅一、颂大长者。
佛欲重宣此义而说偈言:
“譬如长者。”
此颂明能救之人,为一宅主也。天台云:“颂上位号,亦兼名行。德业为国、邑、聚落所崇,乃年德俱高之长者。喻舍那如来为三土之大教法王也。
○寅二、颂广舍宅。
“有一大宅,其宅久故,而复顿弊,堂舍高危,柱根摧朽,梁栋倾斜,基陛隤毁,墙壁圯坼,泥涂阤落,覆苫乱坠,椽梠差脱,周障屈曲,杂秽充遍。”
“大宅”,喻三界之总相。“久故”者,由众生从旷大劫,迷真逐妄,幻成此三界妄境也。“顿弊”者,喻坏劫将至,总标三界不牢固之相也。“堂舍”下,至“杂秽充遍”,总明三界火宅成、住、坏、空之四相也。色界为“堂”,欲界为“舍”。不免堕落,故曰“高危”。“柱根”,乃业识命根也。以业运识,曰“摧朽”。“梁栋倾危”者,即善福减损也。“基陛”,乃运生运业之无明。“隤毁”者,即久故深沉也。“墙壁圯坼”,即四大减损也。“泥涂”,乃四大中杂染之心。“阤落”者,即杂染纷萦也。“覆苫”,乃以障四面之风雨。喻我人四相念念生灭,故曰“乱坠”。一切散善戒法,乃三界覆䕶之“椽梠”。“差脱”者,即废忘不修也。“周障”,是六识周回障隔也。“屈曲”,是六根屈折不合也。由识依根,而取诸尘,故曰“杂秽充遍”。良以三界虽广,乃一切众生妄惑所成。所谓迷妄有虚空,依空立世界。则所譬,皆不离众生虚妄成就也。若以之喻人一,体虽甚相当,不若喻明三界之相为切。此世界相续也。
○寅三、颂五百人。
“有五百人,止住其中。”
三界分二十五处,以所依之处不同,则能依之类,亦种种矣。总皆为五道众生,则三十子亦摄於其间。此众生相续也。
○寅四、颂大火起。分四。○卯一、明地上火譬欲界。又四。○辰一、明所烧之类譬十使。又二。○巳一、正明所烧。又曲分二。○午初,明禽兽被烧,譬五钝使。
且三界众生,形由业感,业由妄生。於中善恶升降,横竖大小,虽报受不同,有种种千万,其展转轮回,皆由无明三毒并五浊、十使之所运,则成业果相续矣。如来今欲详陈三界所有一切弊恶之相,使人知此皆是众生迷惑所成。若一念顿发妙智,翻染成净,始信其清净本然中,由诸众生不守自性,则忽生山河大地及诸众生之有为相也。故自此下,详明三界中极苦众生,受三途苦报,有如此情状。先出畜生报,为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五钝使,所招感也。此下多依天台释,但以圆圈代之。科分为二。○未一、别开五钝。分五。○申一、慢使。
“鸱、枭、鵰、鹫、乌、鹊、鸠、鸽。”
○“慢”者,自举轻他,如鸟之陵高视下也,故以八鸟譬之。陵他为慢,自贵为憍。依《文殊问经》,有八慢:壮盛憍如鸱,性憍如枭,富憍如鵰,自在憍如鹫,寿命憍如乌,聪明憍如鹊,行善憍如鸠,色憍如鸽。是八者,皆慢之所使也。
○申二、嗔使。
“蚖蛇、蝮、蝎、蜈蚣、蚰蜒。”
○“嗔”者,不忍诸恶也。有三种:一、非理嗔,不问可否,歘然而起也。二、顺理嗔,谓人实恼我而起也。三、争论嗔,谓以己为是,以他为非也。蚖蛇最大而毒,不触而螫,如非理嗔。蝮者“复”也,触之则复,怒时毒在於头,又云蝮蛇。鼻反,其上有针,此唯胎生,生时辄坼其母腹,触之其毒不可当,喻执理嗔。蜈蚣,一名蝍蛆,见大蛇,缘而食恼。《庄子》中,“有蝍蛆甘带”者,是也。蚰蜒即蜈蚣类,颈赤者为蜈蚣,颈不赤者名蚰蜒,有百足,亦名马蚿,亦名商距。《庄子》谓“商距驰河”者,是也。喻戏论嗔,且世之怀嗔毒人者,虽异其形,不异其嗔,闻此当须知悔。
○申三、痴使。
“守宫百足,鼬狸鼷鼠,诸恶虫辈,交横驰走,屎尿臭处,不净流溢,蜣蜋诸虫,而集其上。”
○“痴”者,於境不了,即无明也。有二种:一、独头,二、相应。“守宫”者,即蜥蜴也,亦名蝘蜓。以朱饲之,其体尽赤,捣之万杵,以㸃女身,终身不灭。与人交则隐矣,俗谓蝎虎,善缘篱壁,此譬独头无明也。“鼬”,即野鼠,赤黄色,善食群鼠。“狸”,善卜者也,行则止,而拟度之。“鼷鼠”,最小之鼠,一名甘口鼠,伤人不知痛,此譬相应无明也。“诸恶虫”者,从痴根本,偹起诸结使也。“交横”句,明诸使相缘,或缘三界。如“交横”,起之速疾。如“驰走屎尿”句,明痴心所着之境,皆不净也。“蜣蜋”亦名蛣蜣,冲波。传曰蜣蜋,无鼻而闻香,经营秽场之下。故曰“蜣蜋之智”,在於转丸也。世人着诸欲境,痴心延绵,不少异也。
○申四、贪使。
“狐狼野干,咀嚼践蹋,哜啮死尸,骨肉狼藉。由是群狗,竞来搏撮,饥羸慞惶,处处求食。”
○“贪”者,迷恋不舍也。有二种:一、有力,二、无力。“狐”乃妖媚之兽,礼北斗而致灵,善於变化者。“狼”,大如狗。“野干”即狗类,夜鸣而为怪,此为兽中着妖着魅者。粗嚼曰“咀”,细嚼曰“嚼”。“哜”者,啖其肉。“囓”者,齿其骨。此譬有力贪,以威势竞取,如狐狼等。无力贪,但能从他乞索粗弊,如野干等。况贪心取境,有用不用。有用而取,如咀嚼。无用而取,如践蹋。又贪心取境,或取一物,或取多物,如哜、啮也。“骨肉狼藉”者,积聚五尘,不知止也。“群狗搏撮”者,譬以有力夺无力者之状。两足翻寻曰“搏”,收聚一处曰“撮”。狐狼所食之余,狗来搏撮也。曰群狗,曰竞来,形容无力妄夺者,可发一笑。贪不知足,如“饥”。求不能得,如“羸”。“慞惶”者,种种营觅也。“处处求食”者,驰逐五尘之境也。又“慞惶”者,恐惧不安。多贪之人,虽富而贫,故曰“慞惶处处求”也。
○申五、疑使。
“斗诤、揸、掣、啀喍、嗥吠。”
○“疑”者,犹豫二边也。向前相夺曰“揸”,往后相扯曰“掣”,乃斗诤之状。衘物死争,曰“啀喍”。失物泼叫,曰“嗥吠”。此争斗之声,喻世人持疑不决,发言争论彼我是非之相,有如此者。别开五钝已竟。
○未二、总结变状
“其舍恐怖,变状如是。”
此总结上五使也。其舍喻三界。言三界人心,具此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,可恐可怖,其变态真如上鸟、兽、虫、蛇,莫能测度也。
○午二、明鬼神被烧,譬五利使。分二。○未一、总明利使。
“处处皆有,魑魅魍魉。”
此以三界中鬼趣,譬众生具足五利之心,形状如此。前贪、嗔、痴、慢、疑,尚只使得凡夫,故曰钝。惟此身、边、邪、见、戒,这五桩,无论凡夫逃脱他不得,即四谛、五阴,触着皆有。如我欲学佛学圣,他便在学佛学圣中,令人不知不觉,使你差错了路头,故曰“处处”,以其利於上五使也。“魑魅”者,物之精,山泽之怪也。《西京赋》云:“山神,虎形,曰魑。宅神,猪头人形,曰魅。”“魍魉”者,木石变怪也。此四者,能隐能显,若有若无,巧怪百种,变幻不一,故以此譬众生身、边、邪、见、戒之心也。
○未二、别开五利。分五。○申一、邪见。
“夜叉恶鬼,食噉人肉。毒虫之属,诸恶禽兽,孚乳产生,各自藏䕶。夜叉竞来,争取食之,食之既饱,恶心转炽,斗诤之声,甚可怖畏。”
○此譬邪见。由计断、常,不信因、果,故名邪见。“夜叉”,此云㨗疾鬼,譬邪见者,拨无因果也。人是善报,譬出世因果,邪见之人拨无善报,如食人肉也。“毒虫”是恶报,譬世间因果,邪见之人拨无恶报,如噉毒虫也。“孚乳”句,《广雅》云:“孚亦生也。乳者养也。”卵属以爪䕶所生曰“孚”,胎属以身藏所产曰“乳”。凡世间之法,善恶各从其类。从同类因,生同类果。“藏䕶”者,因能有果名“藏”,必得不失名“䕶”。此言世间善恶,各有所藏所䕶也。“夜叉争食”者,譬邪见人拨无善恶因果,是争取食之也。“食既饱”者,乃邪见之心成就也。“恶心转炽”者,增广邪见之心也。“斗争声”者,内心成就,外彰言教。宣无因果之法,致令闻者堕落三途,故言“甚可怖畏”。
○申二、戒取见。
“鸠槃茶鬼,蹲踞土埵,或时离地,一尺二尺,往返游行,纵逸嬉戏。”
○此譬戒取。执邪为道,名非因计因,如外道持牛、狗等戒也。“鸠槃茶”此云瓮形,亦名可畏,即无常杀鬼。譬修有漏善,能胜诸虫也。虚坐曰“蹲”,实坐曰“踞”。“土埵”,即垄断也。譬外道修十善戒,能生六欲天高处,如土埵也。“离地一二尺”者,增修诸禅,得色界定,如上一尺;得无色定,如二尺也。得升上界为“往”,退堕下界为“返”。妄起戒取之见,如“纵逸嬉戏”。
“捉狗两足,扑令失声,以脚加颈,怖狗自乐。”
○狗即苦果,足譬苦因也。邪戒本非是因,虚妄计之为因,坚持不舍,如捉狗两足也。又谤世间无苦因果,是扑令失声,返着邪戒为正修,以苦舍苦。如以脚加颈,将苦为乐。持说不定,如怖狗自乐也。
△问:佛令人持十善戒法,为生天因,亦是方便,此何故作鸠槃茶譬?荅:因不同也。佛教正因,久令增进,必得正果。今外道所持邪戒,又谤世间无苦因果,由其因果差错,故作此譬也。
○申三、身见。
“复有诸鬼,其身长大,裸形黑痩,常住其中,发大恶声,叫呼求食。”
○此譬身见。於阴入界中,妄计为身,名“身见”。竖入三世计我名“长”,横遍五阴计我名“大”。计我自在,不修善法,即无惭愧,名“裸形”。以恶庄严,故“黑”。无功德资,故“痩”。计我者,不出三界,故言常在其中。计我在心,发言宣说有我之相,故言“发大恶声”。冀因此说,望得道果,故言“叫呼求食”也。
○申四、见取。
“复有诸鬼,其咽如针。”
○此譬见取。谓因此妄见,通至非想,名“见取”。非想无常,而计涅槃,如咽细命危,而保其寿,故言“其咽如针”。
○申五、边见。
“复有诸鬼,首如牛头,或食人肉,或复噉狗,头发髼乱,残害凶险,饥渴所逼,叫唤驰走。”
○此譬边见。於身见上计我,复计断常,执常非断,执断非常,随执一边,名“边见”。断、常二边,如牛头二角,为身是我,为我是身,依我见起边见,如头两角也。计断常之过,能断出世善根,如食人肉;能断世善根,如复噉狗。或时计常,或复计断,前后回转,如头发髼乱。计常即破断,计断即破常,如残害凶险,无有智定饮食自资。如饥渴所逼,各陈一见,如叫唤驰走也。正明所烧已竟。
○巳二、总结利钝。
“夜叉饿鬼,诸恶鸟兽,饥急四向,窥看窗牖。如是诸难,恐畏无量。”
○初二句,总结欲界烦恼之相,上句结利使,下句结钝使。次二句,通结利钝,并是有漏之心。无道味充食曰“饥”,生死速疾曰“急”。“四向”者,见惑虽多,不出断常有无四句也。“窥窗牖”者,“窥”小视也,明其邪观空理。虽有观察,非为正见,所以不得广大真空之境,故如窥窗见空也。后二句收广总结。由众生不修正法,邪解成非,故至堕苦,所以恐畏无量也。明所烧之类。譬十使已竟。
○辰二、明火起之由,譬五浊。
“是朽故宅,属於一人,其人近出,未久之间。”
○三界是佛应化之处,往来八千返,岂非久故耶?《大窽》云:“此譬如来在世教化众生,令伏烦恼。由应化他方,暂时不在,致令众生烦恼火起。”问:上才言属,此便言出。既属则不出、既出则不属也,此义何如?荅:上不言属,则於己无干,何有救济之情?下不言出,则并已被焚,何有救济之功?则属与出,皆有关系也。
○辰三、明火起之势,譬浊相。
“於后宅舍,忽然火起,四面一时,其焰俱炽。栋梁椽柱,爆声震裂,摧折堕落,墙壁崩倒。”
此去正明三界坏劫之相。又前叙畜、鬼二道境界,已如是矣。此似明地狱境界,况地狱诸苦,唯火为重。又狱乃囚系之所,况三界九地众生,无时解脱,岂不成囹圄之场?故知凡有系处,狱义在也。天台云:“三界为宅,五阴为舍,四面是处所,即身受心法也。”於四法中,起四倒见,则五浊八苦俱作,故云“一时”。相续渐增,故云“俱炽”。“后宅舍”者,应即坏劫时至,由众生无明浓厚,五浊浑深,则四大四相,我人炽盛,则将三界有为福善,幷皆毁尽,便是栋梁等“震裂”之相也。
○辰四、明被烧之相,譬众苦。
“诸鬼神等,扬声大叫。鵰鹫诸鸟、鸠槃茶等,周慞惶怖,不能自出。”
○坏劫既至,众生福尽。而起种种恶业,兴诸邪见,是皆为业火之所逼也。上以鬼神譬利使,今言“扬声大叫”者,如计常者,谓法定常,以有还无,无即是所计之常也;计断者,谓法定断,唯此一死,更无复续。各执一见,皆成决定宣说,故云“扬声大叫”。“鵰鹫”,譬钝使。“鸠槃茶”,乃利使中戒取,本不计断。今见无常,但生疑怖,而利钝诸使并着,不知出离之方,故云“惶怖不能出”也,明地上火起。譬欲界竟。
○卯二、明穴中火,譬色界。
“恶兽毒虫,藏窜孔穴,毗舍阇鬼,亦住其中。”
○四禅之定,如孔穴不深,虽出於欲界,不及门外虚豁,犹得免於欲界之粗恶猛焰。利使众生,亦得禅定,故曰“毗舍住中”也。“毗舍”,即噉精气鬼。初二句“钝使”,次二句“利使”,以十使粗细分高下也。
“薄福德故,为火所逼。”
此方出其被烧之由。然所以被烧者,由薄福德故,恶业增炽也。天台云:“孔穴中,虽无猛焰,犹有热恼。如四禅中人,亦为喜、乐等爱细相煎逼也。
“共相残害,饮血噉肉。野干之属,并已前死,诸大恶兽,竞来食噉,臭烟熢㶿,四面充塞。”
○利钝众生,得禅是同。所计各异,互相是非,是共相残害也。既於禅定中起诸见,则不能生无漏定慧。耽着禅味,如饮血。着观等五支,如噉肉。“野干”,譬欲界贪。於欲界修未来定,已断此贪,故曰“前死”。禅定之贪,如大恶兽,能吞欲界诸贪,故曰“竞来食噉”。欲界四倒、八苦,如猛焰。色界四倒、八苦,如臭烟,以轻重分上下也。又通身受心法,及以四大,故云“四面充塞”。
○卯三、明空裡火,譬无色。
“蜈蚣蚰蜒,毒蛇之类,为火所烧,争走出穴。”
○前欲界中,以蜈蚣譬嗔。今无色界中,亦以蜈蚣譬嗔。色界中言毒虫,即蜈蚣类,故知嗔通三界。“毒蛇”等,厌色界定,贪向无色。厌色粗境,观无色法,亦业运迁流,是“火烧出穴”义。
△问:上二界不行嗔,何得言无色亦有蜈蚣等也?荅:但言二界不行,非谓二界绝无嗔也。今言“争走出穴”,是犹为业火所逼。厌有趋空,正是断嗔之相。
“鸠盘茶鬼,随取而食。又诸饿鬼,头上火然,饥渴热恼,周慞闷走。”
○若得无色定,以灭下界缘,故云“随取而食”。非想居於最顶,尚不免颠倒诸苦,如“头上火然”。非想亦有八苦:心生异念,名生苦。念念不住,名老苦。行心扰扰妨定,名病苦。退定,是死苦。求定不得,是求不得。求定不得,皆缘有障,是怨憎会。失定之时,名爱别离。四阴心,即五阴盛,无无漏饮食所资,故为饥渴所恼,犹是轮回,故“慞闷走”。
○卯四、总结众难非一。
“其宅如是,甚可怖畏,毒害火灾,众难非一。”
此总结三界上下,从粗至细,俱不免为三毒诸惑之所逼迫,是皆众生情思万变,则所感之毒害火灾,非一种也。此中诸家,譬合新新特出。唯天台所释,理事不背经。既以火宅喻三界,则鬼畜火难,皆宅中所有之事。若或以三途及事相随情释者,只能尽五趣杂居人间之相似,不能尽释三界也。故余从天台而参,以三相续及三途之相,则可完火宅众生所有之事,而亦见一三界情境,宛如画矣。颂总譬已竟。
○丑二、颂别譬。分三。○寅一、颂长者见火。
“是时宅主,在门外立,闻有人言:‘汝诸子等,先因游戏,来入此宅,稚小无知,欢娱乐着。’长者闻已,惊入火宅。”
○“宅主”,是能见之人。“门外立”者,如来在法身地上,常怀大悲,欲救众生,不处第一义空法座,故云立也。“闻人言”等,即十地菩萨作梵王、帝释,而请转法轮也。又《文句》引经云“十方诸佛,语释迦佛云‘汝有缘诸子,在三界中,善根将灭,汝往济之’”,皆是“闻有人言”之义,因“游戏”等句,乃是闻人所语之言也。三乘诸子,本未出三界,何言来入?曰:或在大通佛时,曾发大心,是将出。而寻即废忘,则又入矣。如人出门,才至门侧而返,亦名出而复入。约理,自性本净,非三界可拘;因无明不觉,起诸戏论,便成生死,故云“游戏来入”也。昔结缘浅,大善未著,名“稚小”。退大已后,流转三界,无明所覆,名“无知”。耽三界有为善法及五欲乐,名“欢喜乐着”。“长者闻而惊入”者,应前“四面火起”。前曰“见”,此曰“闻”,乃全佛知见之义。“惊入”者,即智悲双运也。
○寅二、颂舍几用车。分二。○卯一、舍几。
“方宜救济,令无烧害。告喻诸子,说众患难,恶鬼毒虫,灾火蔓延,众苦次第,相续不绝。毒蛇蚖蝮,及诸夜叉、鸠槃茶鬼,野干狐狗、鵰鹫鸱枭,百足之属,饥渴恼急,甚可怖畏。此苦难处,况复大火。”
“方宜”者,以大教拟宜,是权实并行也。“告喻”者,即是说众患难,而教诫之也。长行中,但言火来逼身,苦痛切己。今颂中,广陈火相。前四句,明如来拟宜欲救。“恶鬼毒虫”,总出利钝见思之惑。“灾火蔓延”,是所烧之势。“蔓延”者,连绵不断也。“毒蛇蚖蝮”下,广明烧相。文中杂列利钝,不复次第,皆是总陈三界苦因苦果,令人极生厌离,而求出三界也。
“诸子无知,虽闻父诲,犹故乐着,嬉戏不已。”
○颂上,诸子不肯信受。《妙乐》云:“不受即无知,亦是稚小。”无知之文略耳。“犹故乐着,嬉戏不已”者,即耽恋见思,而不求出要也。无有大乘心愿,如来只得施小教也。
○卯二、颂用车。分三。○辰一、拟用三车。
“是时长者,而作是念:‘诸子如此,益我愁恼。今此舍宅,无一可乐,而诸子等,耽湎嬉戏,不受我教,将为火害。’即便思惟,设诸方便。”
初四句,明拟宜之意。“益愁恼”者,众生不受教化,则如来悲心转甚。“舍宅无乐”者,明三界因果无一法可乐也。“耽湎嬉戏”者,出其用小教之由,良以众生深着五欲,如牦牛爱尾,由见思深重,只得于一佛乘,分别说三。若不用小,则大小俱亡,必为火害,而身命皆失矣。
○辰二、叹车希有。
“告诸子等:‘我有种种,珍玩之具,妙宝好车,羊车鹿车、大牛之车,今在门外。汝等出来,吾为汝等,造作此车,随意所乐,可以游戏。’”
“妙宝”者,即权中蕴实,乃方便中之妙宝也。“在门外”者,如示四谛,令知出世,即初示相也。“汝等出来”,即劝修也。“吾为”下,即作证也。既曰“造作”,则门外之车,明权矣。但如来以无数方便,随众生乐欲,因机与教,以见所说不谬,亦证成所赐之不虚也。
○辰三、适子所愿。
“诸子闻说,如此诸车,即时奔竞,驰走而出,到於空地,离诸苦难。”
此应长行“诸子闻说心勇鋭”一节。“奔竞驰走”,喻二乘见谛三十七品助道工夫,前已释明。“空地”,指偏空。“苦难”,即五趣诸苦。
○寅三、颂等赐大车。分四。○卯一、颂免难欢喜。
“长者见子,得出火宅,住於四衢,坐师子座。”
○向言“在门外立”者,以子未出故。今子既出,故得安坐。又大机未会,故云“立”;小机已周,故言“安坐”;则“立”是冥利,“坐”乃显益也。四谛俱属真常出世大道,曰“四衢”。贪着灭谛,不前进宝所,故曰“住”。
△师子以表无畏。见子免难,可以施化,故言“今我喜无畏”,是不畏诸子堕苦也。
“而自庆言:‘我今快乐!此诸子等,生育甚难,愚小无知,而入险宅。多诸毒虫,魑魅可畏,大火猛焰,四面俱起。而此诸子,贪乐嬉戏,我已救之,令得脱难。是故诸人,我今快乐。’”
○“自庆”者,庆其得所化之机也。佛于二万亿佛所,曾教大乘缘种,是“生”。中间常熏小果成熟,是“育”。经多劫教道,是长养“甚难”。由大种㣲弱,故云“愚小”。妄起五浊,故云“无知”。由因感果,故云“入险宅”。“多诸”二句,述其所起见思之火。“大火”二句,述其被烧之势,而此二句,正合“着二惑之心”。“我已”下,明欢喜之由。“是故”下,结欢喜之意。
○卯二、诸子索车。
“尔时诸子,知父安坐,皆诣父所,而白父言:‘愿赐我等,三种宝车。如前所许。’‘诸子出来,当以三车,随汝所欲。’‘今正是时,惟垂给与。’”
此处见彼父子机投好光景也。父云“随汝所欲”,子云“惟垂给与”。如是一许一索,多少切实!《直指》云:“约理,诸子出界,已悟性体,故曰‘知父’。了知性无来往,曰‘安坐’。以人空智,向真空理,曰‘皆诣父所’。”不因索权,无以开实,此正是伊父子抑扬纵夺妙境,切不得作死句读。
○卯三、等赐大车。
“长者大富,库藏众多,金银琉璃,砗磲玛瑙。”
如来藏中,遍含一切。未发现者,故曰“藏”。已发现者,贮于库中。如前谓取要言之,无量无边未曾有法,即库中所有㣲少之物,非如来藏中之广有也。今总库藏之所有,故言“大富”。下言“金银”等,乃七支法财具足充满也。屋盛穪库,地盛穪藏。
“以众宝物,造诸大车。庄校严饰,周匝栏楯,四面悬铃,金绳交络。”
○因果之法,总名“众宝”。约教,修得有“造”义。行多子多,故车非一,所以造诸车而复大也。又须示,方知起行修习名“造”,以性冺修,造还本有之理,即诸大车之义。余皆如前释。
“真珠罗网,张施其上,金华诸璎,处处垂下,众彩杂饰,周匝围绕。”
○“真珠”等,出幰葢之相,喻慈门非一。犹如网孔,一一孔中,皆一真珠。如众慈门,并穪於实。前文但云“垂诸华璎”,秪是直令见者欣悦。今云“处处垂下”,乃明众机遍悦也。“众彩杂饰”,譬垂化之处设应不同。“周匝围绕”,譬摄物之宜,无所阙少也。
“柔软缯纩,以为茵褥。上妙细㲲,价直千亿,鲜白净洁,以覆其上。有大白牛,肥壮多力,形体姝好,以驾宝车。多诸傧从,而侍卫之。以是妙车,等赐诸子。”
前文曰“重敷”,今加“柔软”者,以喻诸禅自在也。又以“细㲲”覆上,乃增胜妙禅,是以妙冠粗也。“茵”者,《说文》云:“车中重席。”喻具足事禅,异诸凡小,故云“鲜白净洁”。余皆如前释。
○卯四、得车欢喜。
“诸子是时,欢喜踊跃,乘是宝车,游於四方,嬉戏快乐,自在无碍。”
○“欢喜”者,得非所望之大乘,故喜也。“游四方”者,乘中道慧,横游四种四门;四种四谛,竖游四十一位。䆒竟常、乐、我、净四德,随处侍佛,随处度生,故曰“自在无碍”也。颂开譬已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