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挽憨翁大和尚（有序）

吴中伟（左方伯海盐人）

憨山大师，禅宗龙象。余治兵湖南，获展参诣。庚申春，再承乏岭表，道经曹溪。顶礼南华，祖像仅蔽风雨。虽巨材山积，而龟曝鹤飞，丹青剥落。徘徊久之，慨然大息。询厥所以，老比丘答言：“此我憨大师未竟业也。安禅七日，金地将完；谗构三途，法轮中辍。”言罢掩抑，悲不自胜。予重怜其意，语之曰：“若等真思大师，予当为若招之。”比丘辈咸各欢喜无量，投地称谢。遂重趼千里，殷勤启请。始於比年某月，再入曹溪，则僧辈已三诣大师，而予亦三致书师矣。卓锡之日，法讯见贻。薄宦纠缚，未遑酬次。每念他日北归，庶几从容化城，仰参心谛。而法腊已满，遽登涅槃。俾予数年所怀，竟成虚想。夫金刚不坏，则大教常流；石电难延，则肉躯等尽。予悼宗风之永寂，哀玄义之将頽。感往多哀，伤今欲绝。揽笔成诔，情见乎词矣：

归尽天龙有大师，讲坛花雨落迟迟。㕑中法膳慈宫出，岭表恩流圣主知。鸥鸟宰官疑玩世，旃檀海藏有经时。是谁高足如迦叶，把撰遗疏痛所思。

曹溪滴滴泣南华，当日亲承坐具纱。心印独传无一字，地金重布有三车。林风月掩床头火，谷雨烟消定后茶。末法中兴还更堕，低徊双树独长嗟。

䜟记南宗岁已千，道场重此更安禅。法流心在无穷悟，祖去衣藏不再传。泣断比丘黄叶下，灵埋锁子白云边。应留遗教经同佛，犹自中流得宝船。

满月当年一试参，皈依初地忆湖南。衣从白㲲身常净，教演青莲舌再含。金版译穷经几部，银钩书就祖千函（予曾刻师《楞严通议》，师亦为予手书《祖像赞传》）是谁檀越真师负？三度书招秖自惭。